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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陛下待朝臣,如慈父般温暖!


    “是不是想从匠户,变成民户?想让自己儿子参加科举啊?”朱祁钰高声道。

    所有吓得跪下。

    “不必害怕,想就是想!”

    “朕今天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这军器局里,朕只设掌印太监,其他官职皆由工匠担任!”

    “朕也可赐你们民籍!”

    “让你们的子孙,参加科举!”

    一听这话,张六等人都傻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跟张大坚差不多。

    “朕说的不是虚话!”

    “以三年为期,朕想看到大明军队全部装备着钢刀、钢甲,弓弩威力大后劲小易携带,盾牌竖起来,敌方弓箭射不穿!”

    “朕的要求一点都不高!”

    “铁矿石等原料不用尔等担心,钱粮也是内帑出了,朕只要看到成果!”

    “三年之后,只要尔等完成朕之所愿,朕就赐尔等民籍!”

    “非但赐籍,朕还会赐下符牌!”

    “朕之符牌,可非一般人可赐的,饶是金忠、舒良等立下大功,也只是赐下一枚银符!”

    冯孝端上来一只银符。

    “三年之后,朕会将此符,赐给你们当中,功劳最大的那个!”

    “此符尚未正式颁发,颁发此符者,形同免死金牌,会将姓名、功绩镌刻其上,令其世代敬仰!”

    哗!

    工匠们惊呼出声。

    谁愿意当这匠户?谁不愿意做官老爷呢?

    “尔等对新军器局,满意吗?”

    自然是非常满意,在太液池旁边,沾着圣上的龙气,岂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知道朕为何将军器局放在这里吗?”

    “因为朕要提高匠户的地位!”

    “你们挨着的就是宫墙,和朕、和阁部在一起办公,何其荣耀!”

    “虽为匠户,却绝不低贱!”

    朱祁钰扭头看向冯孝:“将这句话写下来,刻在军器局墙上,让匠户们都看看,这是朕的态度!”

    冯孝支吾,这话也太白了吧?

    你写文言,匠户看得懂吗?

    去找翰林院,润色润色,刻在墙上。

    “小的敢不效死命!”张六嘭嘭磕头。

    “不要三分钟热血,做匠从艺,拼的是时间、是耐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朱祁钰话锋一转:“朕等得,你们便做得,但绝不可偷奸耍滑、浪费时间!”

    “朕对尔等厚待,绝非纵容!”

    “若被朕知道,谁借机偷奸耍滑,拿朕的良言当做耳旁风,甚至手脚不干净者,一律诛九族!”

    “你们应该都知道,朝臣被朕杀了多少!”

    “朕劝尔等,千万不要用脖子碰刀子,吃亏的是你们!”

    “小的们绝对不敢!”张六等人瑟瑟发抖,连连磕头。

    又勉励万功几句,下令军器局打造一批农具出来,才打发走他们。

    “皇爷,您要是把匠户都放走了,以后谁来当工匠呢?”冯孝着急。

    太祖为何设下户籍,不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老百姓日子过好了,都挤破脑袋去考科举,谁会做工匠的活儿呢?

    朱祁钰喝了口茶,笑容盎然:“那你说说,太祖时这些工匠从何而来?”

    “多是罪臣家眷,以及漠北诸族的俘虏……”

    冯孝明白了。

    其实朝堂真不缺工匠,先不说漠北,就说湖广、云贵,遍地都是土司,若造反的话,完全可以抓来做工匠啊,做几年汉化完毕了,再放出去做民籍。

    “皇爷圣明!”冯孝跪在地上。

    “这次李震就抓了数千俘虏,押解入京,正好全部打入匠籍。”朱祁钰没说,这是对华夏苗裔,大可网开一面,等对待异族的时候,可就不是干几年就放出去了!

    “奴婢遵旨!”

    冯孝压低声音道:“回皇爷的话,白圭、李实、朱英等人已经到了京畿,应该很快便能入京。”

    “到了京中便宣来,朕有话叮嘱。”

    朱祁钰溜达一会后,便开始批阅奏章。

    最近几天,奏章数量增多,多为长篇累牍,都是说些弊政的,贴黄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能把奏章送到他这里。

    他看得也头大。

    这大明,真是个四处漏风的屋子啊,想补,都不如一脚踹塌了舒坦。

    忽然,他眉头皱起来:“不是说过了吗,打春陋习取缔了?宛平县为何还打春了?”

    “冯孝,宣刘吉进来!”

    贴黄最后,标注上自己的名字。

    刘吉战战兢兢进来。

    “启禀陛下,这是宛平知县张芳昨日递上来的奏疏,说宛平县百姓认为不打春,今春不吉利,担心今年收成不佳,所以知县张芳无奈之下,只能打春,呈上来这道奏疏,也有请罪之意。”刘吉说道。

    “花了多少银子?”

    “上面没有详细数目,微臣不知道!”刘吉道。

    “哼!”

    朱祁钰冷笑:“百姓不同意,他张芳天天住在百姓家不成?百姓有什么想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花了多少银子,又遮遮掩掩的,把朕当成司马衷吗?何不食肉糜?”

    刘吉低着头,不敢应答。

    “这张芳是哪年进士啊?”朱祁钰语气一缓,实在没印象。

    “启禀陛下,此人乃正统十二年举人。”

    “举人?当了京畿知县,不容易啊!举主是谁啊?”朱祁钰又问。

    “微臣不知。”

    朱祁钰看向冯孝,冯孝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哪里人?”

    “山东兖州府人!”

    朱祁钰眼皮子一抬:“山东的?宣进宫里来!朕亲自问他一问,百姓为何如此爱戴他,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说呢?”

    “刘吉,你亲自去传旨,也暂当几天宛平知县。”

    朱祁钰沉吟:“朕给你御史之官,去宛平县查一查,这个张芳是什么来历?也看看,宛平百姓,生活如何?连夜就去,快些!”

    “微臣遵旨!”刘吉知道,皇帝要动手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连京畿的知县,都不听朕的命令,那更远的地方呢?是不是也都照常打春了?”

    “冯孝,河北巡按使在哪呢?”朱祁钰又问。

    “奴婢不知,奴婢这去问都察院。”

    “直接下旨给都察院,让各地巡按使,查一查,哪些县城,不听朕之命令,还在打春!查实后,禀报上来!”

    朱祁钰目中寒光一现,有人找死,就别怪他无情了。

    他继续批阅奏疏。

    “启禀皇爷,巡抚年富的密揭传来……”费宠小跑着进来。

    朱祁钰低着头,伸出手。

    费宠赶紧放在皇爷的手里。

    朱祁钰检查下封泥,才打开密揭。

    年富本来应该入京的,被临时调去宣镇,帮李秉分担压力来着。

    “这个年富!”

    朱祁钰面露不满,竟然把于谦给弹劾了。

    他弹劾于谦专擅之罪;还弹劾分守太监韩允中饱私囊,和本地商贾来往过密等罪;又弹劾宣府参政、军中坐营等官员贪腐府库之罪。

    还说,宣镇非朝廷之宣镇,而是个别人之宣镇。

    这话听起来大逆不道,却说的很对。

    只是不合时宜。

    宣镇三战三败,当务之急是收拾军心,不可节外生枝才对。

    “其人过于刚直啊!”

    朱祁钰对年富的弹劾十分不满。

    不过,年富有一个点说的很对,宣镇上下都烂了,包括杨信,都在贪污。

    但大明缺的是打胜仗的将军,哪有文臣武将不贪的,贪了就贪了,只要能办实事便可。

    “把尹直叫过来。”

    等尹直进来,朱祁钰把密揭给他看。

    “陛下,臣以为年巡抚句句属实,朝堂当清查宣镇!”尹直跪在地上。

    朱祁钰皱眉。

    尹直却说:“陛下,倘若中枢明知贪污,而视而不见,岂不助长了小人之风?万一,那些商贾,擅自揣测中枢的深意呢?”

    朱祁钰一愣。

    这尹直看得够透的,没错,那些商贾,说不定就等着看中枢什么举动呢?

    那朕便迷惑尔等!

    “传旨,赞扬年富忠直之举,叱责于谦、杨信等人,再派锦衣卫清查宣府!”

    “陛下圣明!”

    都是做做样子,名单已经出京了,估计很快就有动静了。

    他已经让东厂、锦衣卫随时准备,出发宣镇了。

    晚间。

    见了白圭、耿九畴等人。

    这些人陆陆续续入京的,朱祁钰逐个面授机宜。

    接连两天,他都在接见入京的官员。

    ……

    金忠和舒良碰面。

    两个人面带冷色,远不如在宫中时关系亲密。

    如今东厂发展得如火如荼,锦衣卫虽奋起直追,却不如东厂势力大。

    因为京中拓宽道路,强拆民宅时,东厂和锦衣卫没少爆发矛盾,几次甚至刀剑相向。

    两个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舒公公,宣府的事,谁也容不得半点马虎,耽搁了皇爷的差事,谁也讨不到好去!”

    金忠率先开口:“咱家打算派心腹管尧带队,入驻宣镇。”

    舒良冷哼一声:“皇爷的差事,咱家自然不敢怠慢,但是东厂和锦衣卫尿不到一壶里面去,各走各的,得到什么功劳,就各凭本事!”

    “你敢违背皇爷旨意?”金忠皱眉。

    “自是不敢的。”

    舒良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咱家只是不想让锦衣卫拖后腿!”

    “你!”

    金忠大恼。

    舒良不就是比他早放出宫的嘛!才有了今日的权势!

    若皇爷先放他金忠出宫,他金忠比他舒良强一万倍!

    “好!那便分头行动,你东厂也别掏我们锦衣卫的便宜!”金忠气哼哼出了东厂。

    回到锦衣卫大发雷霆,告诉管尧,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得漂亮!

    被东厂压一头的滋味,实在难受!

    “厂公,您和金公公关系如此之僵,恐怕不好吧?”龚辉小心翼翼劝谏舒良。

    舒良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宣府有咱们的人,这次大功必然属于东厂,凭什么被锦衣卫分润了去?”

    “有了东厂,锦衣卫根本就没必要存在了!”舒良打发龚辉,快些带人出京,别被锦衣卫抢了先。

    京中的东厂、锦衣卫连夜出京。

    而远在宣府的于谦,已经收到由东厂送来的证人,以及拷问出来的名单。

    来宣镇近一个月了,于谦须发凌乱,颇有几分悲凉。

    他叫来杨信、蒋琬、朱仪等人商议。

    然后设下宴会,把宣府商贾齐聚一堂。

    以军粮不足,欲从宣府商贾手中买些粮食为名。

    在宣府经商的,多为晋商。

    别看京中的晋商被除名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倘若皇帝肯将家业还给晋商们,晋商肯定感恩戴德,反正每一家主脉、支脉一大堆,死了一支就死了一个对手,何不美哉?

    经营粮商最大的当属张家、吴家、黄家三家。

    这张家就是张仁孝家族,平阳张氏。

    在宣府做主的叫张志怀,辈分比张仁孝、张仁礼兄弟还大了一辈儿。

    他一身儒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读书人,而非商贾呢。

    从京营大军入驻宣府后,他便有心结交于谦,以及京中勋贵,毕竟家中生意在京城很多。

    直到数日之前,得知家族被灭门,他第一反应是事露了,快逃吧。

    晋商三十多家,商量了半宿,决定送宣府第三场大败。

    就有了于谦第三败。

    今天,收到于谦的请帖,言辞恳切,想从商贾手中买粮。

    “早这般听话,不就完了吗?”

    张志怀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但他喜欢读书,读书多的人都坏。

    他担心宴会有诈,自己不去,撺掇其他商人参加。

    十几家本地商贾,以吴兴领头,参加了这场宴会。

    于谦略有失望,都是些小商户。

    张、吴、黄三家主要人物都没出现,派个吴兴小虾米来参加。

    “元帅,不如末将率军,直接抓来就算了!”杨信心急。

    他那场大败,让其极为耻辱。

    如今知道是商贾做主,迫不及待报仇。

    “不行,容易打草惊蛇。”

    于谦眸中寒光闪烁:“他们担心军中有诈,所以不肯来到军中,这场宴会先这般,给他们些甜头,后日去城中设下宴会,本元帅亲自赴宴,看看谁不给本元帅面子!”

    “元帅危险啊!”蒋琬低声提醒。

    “怕什么的?宣府尚在我军手中,没什么可怕的!”

    于谦连败了两场,心里压着火呢。

    “诺!”

    过了两日,于谦亲自在城中设宴,广邀本地商贾。

    请帖中恩威并施,逼他们前来。

    张志怀心中犹豫,打发家丁去探查,确定于谦没率军入城,真心诚意想和商贾做买卖,他才微微放心。

    为了自身安全,他带了二百多家丁,把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不止他,宣府商贾,总共带了上千人。

    于谦等人身着便服,出现在醉仙楼上。

    “这些狗商贾,可真谨慎,四周都是他们的人!”杨信骂骂咧咧。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从小在军中打滚,活脱一个混不吝,和蒋琬截然不同,蒋琬是儒将,杨信却十分粗鲁。

    但杨信同样身出名门,真论军中士卒的爱戴,还当属杨信。

    可此二人自小便打熬力气,都是猛汉。

    带的十几个扈从,也都是身强力壮之辈。

    “越怕越说明心中有鬼!”

    于谦淡淡一笑,上了楼,青梅煮酒,细品慢饮。

    张志怀等人姗姗来迟。

    他反复确定,又派人去观察军营,发现大营里确实没有异动,又留下人看着城门,万一有大军入城,立刻禀报。

    自以为做到万无一失了。

    很快,便觥筹交错起来。

    “于少傅,您当真是天下楷模……”张志怀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于谦脸色平淡:“张先生也是老当益壮,如此年纪尚在外奔波,难怪生意做的如此之大。”

    “不敢不敢。”张志怀笑逐颜开。

    读书人心眼就是多,他虽然捧着于谦,却分心听着门外,他吩咐过家丁了,倘若有大军进城,便敲门为号。

    酒过三巡。

    于谦忽然看向张志怀:“张先生总外门外看什么呢?”

    “担心本元帅摔杯为号?刀斧手冲上来,将诸位砍杀?”于谦倏地笑起来。

    本来还热烈的场面,忽然一僵。

    有几个商贾,尚且举着酒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手一抖,酒洒在菜上。

    “于、于少傅,您此言何意啊?”张志怀心中惴惴。

    “就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嘛?”于谦轻笑。

    杨信和蒋琬可勾了勾嘴角,从来没见过于少傅开玩笑,真没想到,于少傅也愿意逗人玩。

    “没、没紧张啊!”

    张志怀尴尬笑笑:“在下敬于少傅一杯!”

    他赶紧倒了杯酒,但手哆嗦,酒倒不进杯子里,不断往外面溢。

    于谦抓住他的手。

    张志怀更是浑身一抖,酒壶差点丢出去。

    “怕什么呀?”于谦握住他的手,张志怀想抽回去,却意外发现,于谦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大得惊人!根本抽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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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