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敞开肚子使劲吃，吃饱喝足之后睡一觉，在梦里告诉小时候的自己，Z大酒店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祖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格外有耐心地说：“小时候的执念会留在潜意识里，可能会以梦的形式出现……如果你刚好梦到了，那就在梦里找回场子吧！”

乔优优没有回话。

因为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个伤口再度裂开，正汩汩流淌着血，身体的热量被抽走了，一点点变得冰冷。

心理上产生的种种变化，都是乔优优再习惯不过的了，不去理它，过一会就没事了。

等待自我平息的过程里，少女唇色泛白，身体轻微地打了个冷战。

这样一个再细微不过的瞬间，却被祖仲立马察觉感知到了！

他立刻握住了身边人的手，在感受到她指尖冰凉之后，连忙改双手捂住，这样一来自己的体温就可以传给她了。

“优优，是不是车上空调温度太低了，你的手好凉……冷吗？”祖仲眼里是无法掩藏的担忧，他不等少女回答就朝前排人喊道：“麻烦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谢谢！”

坐在前面的王珂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车上都快热死人了，还要把温度调高？

祖仲选择无视了她，在司机调至温度后，十分感激地说：“太谢谢了，刚才我冷得发抖，现在感觉能稍微好一些。”

看着少年鼻翼上微微渗出的薄汗，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的乔优优终于开了口：

“空调温度调太高，下车容易感冒的。”

“就是！听到了没啊，温度跳这么高热死个人了，赶紧给我调回去！”就这么说话的功夫，王珂后背就出了汗，她站起来用复杂的表情盯着有些过分文静的少女，态度略显别扭：

“小时候过得不好不代表长大了也不好，你现在只要踏踏实实工作，我们公司绝对亏待不了你！也不看看你老板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不过就是个破连锁酒店，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咱们还要去更牛逼的地方吃饭呢，到时候你也这么束手束脚，成何体统？”

乔优优朝王珂笑了一下，这抹笑容里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感，有感激、感动还有释然，短短几秒，就让王珂产生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怪怪的。

能把一抹笑读出这么多种感情，王珂也挺佩服自己的，可这真是第一感觉，不是她胡乱编凑脑补出来的。

少女这抹笑容，没有平日的甜美乖巧，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又纯又欲的风格，甚至和好看都搭不上边——但又偏偏让人感到震撼，有一点点被惊艳到了。

直到多年后，王珂再次回忆起车上的情景，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些接近心中完美答案的零星碎片。

乔优优当时的那个笑容，那么多种复杂情感汇在一起的瞬间爆发流露出的，大概就是人类身上最高尚的品德之一，坚韧。

美丽娇贵的花被恶人剪去根茎丢进了沼泽，本以为柔弱的它会很快死亡，然而，这朵花却吸收了沼泽里的养分，坚强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