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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太太

    萧岳默默地吸了一口无声的冷气。

    家里那亲生的丫头脾气虽大性子又古怪,总归是年纪小,什么都写在脸上,作天作地的时候干脆不理她,一会也就好了。他知道怎么对付她。

    而眼前这一位温温柔柔不言不语,见人先低头,未语面先红,看上去是个极好性儿的,可忽然间板起脸来夹枪带棒地给你两句,反叫人有点心里没底,少不得要费些思量。

    谁叫他现在有事求助于她呢,不得不放下身段,小意奉陪。

    唯小人儿与女子难养也啊!圣人说的没错。就家里这一个小人儿,老中小几个女子,萧岳觉得太阳穴疼。

    还不如领兵打仗攻城掠地来得痛快些。

    此时的天色比先前更亮了些,一夜未睡让春娘看上去有些憔悴,但那张年轻的脸庞却呈现出一种清透的白皙,即使不高兴板着脸也不见半分厉色,在微明的晨曦里愈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分明。

    萧岳把目光极快地移向了别处,轻咳了一声,略带了歉意道:

    “佑君向来说话口没遮拦,你不要介意。这一夜辛苦你了,是应该让你回去好好歇歇,只是羁儿刚刚才好些,我……还想请你继续再照料他两日。

    西厢房里床榻被褥一应都是齐全的,我看你不如先别回那边跨院去了,就带着羁儿暂时在这边厢房里住几日,你看……可否?”

    他说这话时明显感觉中气不足。本来么,人家虽然是来帮他萧家生孩子的,可帮他们带孩子可不是她份内的事。他这是在强人所难。

    果然,春娘听了他的话非常意外,惊讶道:“便是奶娘暂时不在,你这里嬷嬷丫头一大堆,怎么让我……?”

    萧岳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愈发不自然起来,局促道:

    “嗯,是这样……我是觉得你比她们更会带孩子些……羁儿现在还病着,让他跟着你,我觉得比跟着她们放心……”

    这是当亲爹的真心话,倒不是矫情。

    以前府里人更多,丫头嬷嬷奶娘老妈子,再加上裁缝厨子和川流不息的太医们,每天二三十人围着这么一个小奶娃娃转,他也没见把天赐养得有多好。

    莫非真如春娘说的,一棵小弱苗苗承受不住太多的天恩福泽?

    离了京都,没有人帮衬了,他眼瞅着他那金枝玉叶的夫人在对儿女的养育上是越来越捉襟见肘了,反倒还不如一个乡下小妇人。

    萧岳不觉得他这个要求春娘会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她完全可以借着他这个非份的要求,趁机向他提出要一些补偿的嘛,多好的机会。

    银子她大概不会要,这个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作为交换条件,萧岳觉得她十有八九会向他提出--------她想回家看看孩子。

    人之常情嘛,换做是他,必然也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她昨天才来,没有立刻就回去的道理,毕竟“典用三年,期间不得归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着玩的------不然万一家去了再弄出个意外来算谁的?他不想因为这个跟他那一意孤行的夫人起龃龉。

    不是怕,只是烦。

    但是只要春娘提出来,他肯定就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让她回家去看看的。即使现在还不合适,个把月后总归能行,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她惊喜交加的样子,萧岳立刻便坦然了,抬眼望着春娘,中气十足地追问了一句:“如何?”

    春娘只是略微思忖了片刻,便轻轻说了一个字:“行”。

    然后便向萧岳微微屈了屈膝道:“那我现在就带着羁哥儿过去啦!在床上睡舒服些,总是抱着睡,对小孩子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天赐转身便往厢房去,倒把萧岳弄愣了。

    他呆了片刻才忍不住在后面叫住她:“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