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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难定心

    沧弈与我好歹是天庭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大摇大摆去魔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近来两界关系紧张得很,思量再三,沧弈决定趁着夜黑风高,天兵把守空虚,带我从天河处偷偷溜出去。

“除了南天门,这是唯一能让咱们离开天界的地方了。”沧弈指着身后满地星辰,璀璨的碎芒在我们脚底汇成一片流光溢彩,我抬头看顶上九重苍穹,苍穹尽是灰暗,唯独所踏之处明亮如眼眸。

活了一千七百年,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地方。

“真漂亮。”我蹲在地上不愿走,“要不咱们再待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沧弈不说话,可也没拒绝,我只当他应允,便自顾自在天河里闲逛。

“天河这么美,为什么反而荒无人烟,鲜有人来呢?”我撷一颗星星在手心里,拿到沧弈面前问他。

沧弈抬眸看我,淡淡道:“美则美矣,只是修仙之人薄情寡欲,就看不见这些美景了。”

他又说:“这美蚀骨销魂,你这样的小仙根基不稳,少看点也是好的。”

“看多了会死吗?”我赶紧扔了星星躲在他身后,“那我不看了,咱们还是快点去魔界吧。”

沧弈伸手敲敲我的脑袋:“什么死不死的,我是怕你看了美景动摇凡心,你可懂?”

“懂懂懂,只要不死怎的都行。”我嘿嘿傻笑,旋即摘了一大把萤草在手里,偶有两三株萤草开了花,那花朵小米粒似的细细碎碎簇拥在一起,十分惹人喜欢。

“玩够了吗?”沧弈抬头看天,北斗星辰逐渐暗淡,启明星越发明亮。

我点头:“够了够了,我看天快亮了,咱们这就启程吧。”

“咱们两个一起,目标实在大了些。”沧弈略加思索,“不如这样吧,你随便变作一个物件,我带着你离开,如何?”

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变成什么好呢?想了想,我掐诀化作一朵红色般若花,故意攀附在他鬓边。

“胡闹。”沧弈伸手要把我摘下来。

我借机在他耳边求饶:“不嘛不嘛,沧弈你就带着我吧,反正也没人看到你。”

我不依不饶:“况且沧弈你这么帅,戴一朵花无伤大雅,顶多就是从妖冶变得妖娆了些。”

沧弈今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这么轻松就妥协了,无奈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可是咱们得说好,到了天虞山就自己乖乖下来,别用我动手。”

“好说,好说。”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见沧弈耳后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一直贯穿到后颈,便问:“沧弈,你这是何时受的伤?”

沧弈伸手碰了碰那道伤疤,道:“许久以前了,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你当我傻呢。”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他,“这伤口明明是新的,鲜红狰狞,怎么可能是许久以前受的伤?”

“这口子疼也疼不到你身上,怎么废话这么多。”沧弈骂我。

我缄口不言,许久,听他又补了一句:“糊涂小仙,不谙世事。”

骂吧骂吧,谁叫我小命都指着您呢。

天虞山一行路途遥远,沧弈带我接连过了翠岭、不周两山,此间我目睹了昼夜交替,阴晴变化,又见识了林花起春红落,更觉得飞霄宫那个小池子实在闭塞,一点都没有外面的世界有趣。

“咱们还有多久到天虞山啊,沧弈你累不累,渴不渴?”趁着沧弈停在中途休息的空当,我化回人形,凑到他跟前十分狗腿地问道。

沧弈对着面前的滔滔大河,目视着远方的连绵山岭,对我说道:“过了这道赤水,前面就是天虞山,也就是魔界的领地了。”

“这地方比天界不知好了多少倍。”我躺在赤水岸边的草地上打滚,这里繁花更盛,绿叶森森。和天界的美不同,和天河的美更不同,相较来说,天界的美是冷而清的,天河的美则是虚幻的,如水一般易碎的,可这里的美是真真实实的,睁开眼睛就看得到,伸出手就拿得着的。

我躺在地上望天感慨:“怪不得万千年来无数的仙娥偷偷下凡,要是我啊,我也选这里。”

“可是仙人千秋万岁,这是凡人得不到的。”沧弈说。

“说起来实在是可笑,仙人贪恋凡尘的美色,凡人贪恋天界的永生,实在是有趣得很啊。”他又说。

我啧啧嘴:“只可惜我们没有选的权利,譬如我吧,我一睁开眼睛就注定是天界的鱼,这辈子修成人形也得在天庭。”

我问他:“哎,沧弈,倘若给你选的权利,你会怎么选?”

沧弈负手而立,沉吟片刻,道:“凡人仅百年寿命,但若有幸得一挚爱,极好。”

“难道神仙就不能有挚爱吗?”我不解。

“阻碍甚多,不如不爱。”

彼时我听不懂沧弈话中深意,直到有朝一日我终于了然,才知道自己已深陷其中。

一进入魔界的领地,我就感到胸闷、头疼。沧弈察觉到我的异样,问:“怎么了?”

“说不清,就是难受。”我如实回答。

“差点忘了,你是……”沧弈说到这,突然急转话锋,“你仙基不稳,水土不服也是常事。”

“这就是天虞山了。”沧弈俯瞰着云下的赤色山峰。

我听见飓风自山谷间呼啸而来,颇似怪物的低吼。他道:“梼杌就在这里。”

“可是天虞山这么大,咱们怎么抓到梼杌啊?”我看天虞山似乎不小,不禁在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沧弈道:“这不用你担心,只要梼杌还在,我就一定能找到它。”

说罢,他御剑飞身而下,等我再回过神时,我俩已然到了天虞山的山脚。我赶紧变回人形,蹑手蹑脚地躲在他身边。

“这里有梼杌的气息,你小心点。”他将剑横在面前,顺势把我拉到身后。

那声音越来越响,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在云上听到的哪是什么风声,这分明是梼杌的吼叫声!我后背一阵阵冒凉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静不下心。

“小心!”

沧弈突然抓着我的衣裳腾空而起。我往下看,只见一只巨兽从谷中突然冲出来,猛地扑到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

“这是梼杌?”我吞了一口唾沫,看了看那只巨兽,又看了看我和沧弈,“它也太大了吧?”

并非我胆小,只是那梼杌足有一座矮山大小,以我和沧弈的体形,怕是还不够给它塞牙缝的呢。

“怕了?”沧弈见我瑟瑟缩缩的模样,故意调笑我。

我掐着发抖的腿,磕磕巴巴道:“不……不怕。”

“你的脸都白了。”沧弈笑话我。

他忽地抱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凭空一抓,便唤出一柄长剑,说话时目光并不看我:“抱紧点,你若死了,我不负责向桦音交差。”

我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不敢看梼杌。真奇怪,眼睛看不见时,耳朵反而格外灵敏,我清楚地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梼杌半伏在地上喉中低沉的吼声。

剑锋割在梼杌的皮上,摩擦出刺鼻的臭味。

“多年不见,这东西竟比以前更厉害了。”几番交戈下来,沧弈已经有些吃力,他勉强脱战,随后将我安置在一处乱石后,正色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见他表情那么严肃,我赶紧点头应下,突然看到有血从他袖中一滴一滴落在沙地上,仿佛平地绽放出朵朵殷红的花。

“要不咱们回去吧。”

在沧弈转身那一刻,我抓住他的手,下定决心道:“就算我想要活下去,也不一定必须要梼杌之眼,咱们走吧。”

沧弈愣了一瞬,突然回过神,冷冷道:“不许胡闹。”

“我……”

还没等我话说完,沧弈已飞身至梼杌身后,召出八盏般若元火,结结实实打在梼杌身上。

梼杌终于被激怒了,沧弈这下似乎打到了它的痛处,它昂起头怒喝,不顾一切地朝沧弈扑过去。

“小心!”我大声喊道。

电光石火之间,一支紫色羽箭破空而来,一箭中的,正扎在梼杌的后脊骨上。

沧弈吃了梼杌一击,撑着剑半跪在地上,我顾不得许多,连忙跑出去扶着他,劝道:“沧弈,咱们走吧,我命贱,死就死了,大不了你帮我转告桦音仙君,大恩大德,素绾来世再报。”

“我说过,你若死了,我不负责向桦音交差。”沧弈瞥我一眼,厉色道,“回去,不许出来。”

我正要说什么,一位持着弓箭的紫衫女子从天而降,她见到沧弈,似乎十分震惊,而后单膝跪地道:“瑶歌救驾来迟,请世子莫要怪罪。”

“世子?”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沧弈看看她,又看看我,避开她的视线在我耳边小声道:“这股气息,她应该是魔界的人,兴许是认错人了。”

顿了顿,他又道:“来得正好,我借她之力杀了梼杌,你千万不要说错话。”

我早就方寸大乱,自然是沧弈说什么就是什么,便后退几步,柔声道:“你量力而为,千万别再受伤了,我就在你身后等着你。”

沧弈用眼神示意“知道了”,然后站起身看着瑶歌,道:“别跪着了,随本座杀了这梼杌要紧。”

“是!”瑶歌得令,伸手自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三支羽箭,随后开弓放箭,支支正中梼杌的背部。

两三个回合过后,我看瑶歌的箭筒已经快空了,沧弈提着剑也越发不敌,而梼杌却不急不缓,似乎很享受这场打斗。我看那梼杌虽然皮糙肉厚,唯独腹下有一块极其柔软的地方,而它似乎也有意不使这块肉暴露在沧弈面前。

莫非,这是它的弱点?

梼杌突然疯狂地咆哮起来,沧弈和瑶歌中了一击,两人连连后退数十步。

“我知道了!”我跑到沧弈面前,把他护在我身后,大声道,“我知道梼杌的弱点了,在腹下,有一块嫩肉,那就是它的弱点!”

瑶歌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随即拉开长弓,可惜羽箭还没飞到梼杌身边,便被吼叫声拦截在十米之外。

“坏了!”她看着我道,“箭筒空了。”

沧弈拭去嘴角的血,冲着瑶歌道:“你带她走,余下的交给我。”

“要死一起死,本来这件事就是因我而起,我怎么可能抛下你自己逃命!”我道。

梼杌已经朝我们跑过来,我吓得两腿灌铅似的,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就在梼杌扑过来的一刹那,我伸出手挡住沧弈,心想,若是我有用一些,能打到梼杌的要害该有多好。

就在这个瞬间,我手心一阵刺痛,随即掌中般若花开,一盏元火如利剑一般破空而去,正刺中梼杌的要害!

平心而论,这一击的威力绝对比不上沧弈的八盏元火,甚至比不上瑶歌的一支羽箭,但是,它有用!

梼杌趴在地上嘶吼几声,刹那间山崩地裂,须臾,自那裂缝中飞起无数荧荧光芒,它们逐渐汇聚在一起,在天地间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光球,然后又陡然破碎,化成更加细碎的光点,消散在从山谷吹来的风中。

沧弈手起剑落,剜下梼杌的双目,像丢糖球一样抛给我:“拿着吧,这回你死不了了。”

我本来以为那眼睛一定血肉模糊的,没想到接到手里却浑圆明亮,仿佛两颗琉璃珠子。

“多谢这位小友,若非有你,我和世子怕是命丧于此了。”瑶歌冲我抱拳道。

沧弈呵了一声:“谢她作甚,这是我座下的小童素绾,此番来到天虞山,也是为了取得梼杌之眼给她救命。”

“救命之恩,谢是一定要谢的。”瑶歌收起弓箭,“光拿到梼杌之眼也没用,不如世子与我去周边的城中休憩几日,由我来给素绾姑娘熬药。”

我面露难色,用胳膊悄悄碰了碰沧弈,道:“快走吧,咱们待久了露馅儿怎么办?”

“现在就走反而会引她怀疑,不如将计就计,等你仙元彻底恢复再走。”沧弈道。

瑶歌看我们俩鬼鬼祟祟的模样,眉头一皱,质疑道:“莫非世子还有事情隐瞒?”

“没有,没有。”我把沧弈往身后一拽,生怕瑶歌看得仔细,万一看出沧弈不是什么世子就坏了,便遮遮掩掩道,“仙君……呸,沧弈的意思是,一切按你说的办。”

沧弈无奈扶额:“你这脑子实在堪忧。”

“魔界也有城吗?”我好奇地跟在瑶歌身后问她。

瑶歌疑惑地“哦”了一声:“小友似乎不怎么了解魔界?”

意识到失言,我赶紧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沧弈,沧弈不愧是沧弈,撒起谎来脸不红不白:“素绾是我在凡界所救的一只鲤鱼精,从没来过魔界,不了解这里也是正常。”

“对对对,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魔界呢。”我接过话茬,点头如小鸡啄米,“瑶歌,你这么厉害,你是什么身份啊,我看你刚才那个箭,实在是厉害得很。”

瑶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弓箭,笑道:“我是世子的护法,我俩可是万八千年的交情了。”

我心里唏嘘:万八千年还能看错,这要是魔界世子知道了,那心得多凉。

“说来惭愧,我空有一副好弓箭,论起修为术法,还不如小友你呢。”瑶歌又说。

“此言怎讲?”我不懂。

瑶歌解释:“若我没看错,小友刚才击杀梼杌所用的是般若元火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瑶歌看着沧弈,又说:“这天下我只知两个人会用般若元火,一是雷音殿殿主,二就是我家世子殿下,小友你是第三个。”

那你可真是见识鄙陋了,我心想,你旁边就站着第四个呢。

“般若元火虽然不常见,但修炼此术的人倒也不少,不见得天下只有两人善用。”沧弈又看我,毫不遮掩对我的嘲笑,“至于她的修为,你可真是高估了,你所见到的那盏元火是我分给她的。”

“这次知道元火是怎么用的了?”他问道。

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我嬉皮笑脸地点头:“怪不得你说,元火千般万化,随心所欲,我今日只稍稍一动念,它自己便动了。”

“原来如此。”瑶歌低头不语。

“这附近的城在哪儿啊?”我看着一望无际的石头墙问。

瑶歌指着前方石头墙的缺口:“你见到的就是城门,此处名曰‘鹿城’,是魔界与其他两界相连的要塞。”

“哦……”我挠挠脑袋,心想:这城墙还真是简陋,里面指不定多荒凉呢。

然而,鹿城人声鼎沸,实在是十分打脸。

“鹿城以贸易为最,因为地理位置极佳,鬼市上常常能看到三界的各种人来做买卖。”瑶歌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今天你来得正好,十五月圆,是鬼市最热闹的时候。”

我看沿街小贩来回奔走叫卖,隔三五步便有花灯高照,偶有宝马香车自我身边路过,轿中美人以圆扇半遮脸孔,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魂的大眼睛,又有鲜花簇拥,又有闲人嬉戏,呵,这里的景色果真比天界还好看!

“小友觉得魔界如何?”瑶歌问我。

“极好极好,比天……”我倒吸一口冷气,“比天天跟着沧弈修行有趣得多。”

瑶歌“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还不是最有趣的,你可以往鬼市中逛一逛,或许有什么你想买的东西呢?”

“我想买的?”我伸长脖子往边上的摊位看了看,小声道,“沧弈,我能去吗?”

“想去就去,本座贵为魔界世子,还怕付不起你的花销?”沧弈十分不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冲他哼了一声,随即欢欢喜喜地拉着瑶歌的手,这个摊位逛逛,那个摊位瞧瞧,半天也没看到个中意玩意儿,反倒是跟着瑶歌听了不少趣事。

“瑶歌,你刚刚说三界都有人来,那凡人既无修为,也无珍宝,他们拿什么做生意啊?”我问。

瑶歌看着我们不远处一个瘦骨如柴的男子,道:“用他的阳气,或是用寿命,不过这东西折损极大,像他那样的,便是困在此处回天乏术了。”

“用寿命去换珍宝?”我咋舌,难怪总听天上的仙娥说凡人贪婪,现在看来的确是如此。

突然感觉有人拍我肩膀,回过头,一张鬼脸正杵在我面前,我吓得只差原地跳起来。沧弈把面具拿下来,哈哈大笑:“就你这样老鼠一样的胆子,以后能做什么大事!”

“一边去,一边去,”我把他推出老远,“吓都吓死了。”

“看上什么好东西没?”沧弈偏跟着我和瑶歌,寸步不离。

我摇头:“没有。”

“兽骨仙丹,给了我也没用,凡人的寿命,贡给我做祭品我都不稀罕,我就看这些首饰发簪有意思,只不过大多庸俗丑陋,没入眼的。”我眼睛盯着几处小摊,如实说道。

我在一个买首饰的小摊前站定,随手拿起一支金钗插在发间,转身问瑶歌:“瑶歌,你看这个如何?”

“素绾妹妹本就生得美艳,这支金钗一戴上,反而显得世俗气。”瑶歌略一思索,微微摇头,“我觉得不妥。”

沧弈咳了一声:“要不怎么说,粗鄙小妖,见识浅陋。”

“怎么哪儿都有你!”我气结。

“与其戴这样的金银俗物,还不如直接在头上戴一朵野花来得漂亮。”沧弈说着,从路边摘了朵通体赤红的小花别在我发间。

我伸手要摘:“不戴,不戴,丑死了。”

“你知道丑还让我戴?”沧弈拦住我摘花的手,“一报还一报,我让你戴你就戴。”

“你这花过不了多久就蔫了,和我的能比吗?”我仍不放弃挣扎。

沧弈似乎是想到什么,随手掐了一个诀,然后笑眯眯道:“除非我死,否则此花绝对不会枯萎。”

瑶歌掩嘴窃笑,末了安慰我道:“这虞美人戴在素绾头上,配上她冰肌玉骨,的确衬出几分妖姬美人的味道来。”

“这花叫虞美人?”我把那朵花摘下来放在手上把玩,那花周身赤红,唯有花心一点是黑色的,生得十分奇怪。

瑶歌微微一笑:“虞美人这花,天上地下,唯我魔界独有。”

“它这名字可真奇怪。”我把玩着那朵小花,“只是,为何一朵花要取名‘美人’呢?”

“这是霸王之妃虞姬的骨血所化。”

我叹气:“相爱不易,真是可惜了。”

“霸王杀孽过重,无法转世为人,其魂魄肉身皆化为魔界尘埃,虞姬便幻化成这千万朵红花,永生永世,长相厮守。”瑶歌长长地叹息,而后看着我,“素绾,这花与你很相配,你戴起来,再好看不过了。”

生死离别,悲歌四起,世人只见一抔鲜血洒在帐中,那一夜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我看着手中的虞美人,却想不透为何瑶歌说这花与我相配。

“既然瑶歌说好看,那戴几日也无妨。”说罢,我乖乖把那花戴回发间。

沧弈刚要说什么,忽地脚步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我慌忙扶住他:“沧弈,你没事吧?”

“无妨。”沧弈拂去我的手,须臾,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