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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同一晚被烟花绚烂的夜空下。

    一女人衣着单薄,她还是如十几年前那场烟花下一般,落寞与孤独交织汇流在心头,如今更是多了不舍与委屈。

    她应该看到了吧

    柳沁音插在外兜里的右手逐渐缓缓松开,兜里是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盒子里装的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她唇边的笑逐渐淡下去。

    那会回来的着急,衣服和包都没来得及拿,如果拿了,她一定会给她戴在无指上的。

    她会好好听话,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好好等她的乐清怡回来。

    卫冕影后当晚,柳沁音的突然离开,门前被拍到的女人身影,还有江滩边大手笔的同性求婚秀,网络上已经炸翻了天。

    她的初恋是同性,是女人。

    各种被转发被评论的疯言疯语扑面而来,就像早已张开的虎口般,恨不得将她和她的爱人嚼烂撕碎。

    仿佛她们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鼠。

    也有支持她们的。

    可与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量黑语相比,寥寥无几,力量更是薄弱的厉害。

    ——第二天

    不止方诗笙敲响了柳沁音的家门,就连一向反对她们的柳业和李娴娟,都连夜开车赶回来,方岁欢也挺着大肚子来看她一眼,不是责怪她,是来担心关心她。

    好像都觉得柳沁音撑不下去了。

    “柳姐你别担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你暂时不要上网,什么都不要看。反正我们已经退圈了,风波都是短暂的,置之不理就行。”

    方诗笙一脸担心的看着眼前人,柳沁音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感,就像一幅没有灵魂的躯体。

    李娴娟默默叹了口气,她知道柳沁音在人前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性子。如今这样破罐子破摔,恐怕是真的心气散了。

    “小诗说的对,网上那些你就暂时不要看了,有些人的素质就是跟不上社会的发展。”李娴娟将柳沁音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柳沁音看着客厅的鱼缸。

    粼粼水波倒映在死气沉沉的眸底,她依旧一声不吭。

    李娴娟默然凝视,语气顿了顿:“我和你爸早上去寺庙祈福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她在一线还为你担心。”

    柳业拿过包,将求来的平安扣放在柳沁音手心,语重心长道:“朵朵,其实你的心情,爸爸能理解。”

    柳沁音猛然抬眸。

    毫无生气的眸中逐渐泛红,左手默默攥紧平安扣。

    “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妈妈也被突然通知要连夜飞去国外援助,那一年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对于那边的一切都是未知,她走的第一晚,我抱着你坐在沙发上,就像你现在一样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着我之前总惹她生气,想着还没好好对她,想着你还这么小,万一没有妈妈了怎么办”

    柳业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郑重道:“但没办法,我不能因为我对你妈的爱,就去束缚她。要做的除了尊重她的决定,还有要一直坚定的相信她。”

    “可我是相信她的”

    柳沁音轻语,眼神依旧涣散黯然

    “不,你不相信她。”柳业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信她,你其实是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在她回来时,你是想呈现出一个好的状态给她看。”

    “不会让她觉得因为她的决定,让你这段时间过的很辛苦,让她觉得心中对你有愧。”柳业看眼桌上的酒杯,起身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凌乱。

    这些话听的柳沁音心中满满涨涨,她做不到:“我和乐乐的情况,跟你和我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可不一样又在哪里?

    恐怕就是觉得自己不够重要,柳业和李娴娟之间,起码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为彼此是一部分,为孩子也是一部分。

    日子再难,都要好好照顾与对方的孩子。

    可她和乐清怡之间什么牵绊都没有,就连一个有关未来的许诺,乐清怡都不曾真正给过她,她又如何逼迫自己乐观下去。

    “哪有情况不一样的。”李娴娟以过来人的语气叮嘱道:“既然你想和这孩子好好走下去,你就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会回来的。”

    “我就是——”

    柳沁音的唇角微微抽动。

    “我知道你就是害怕。”柳业接下她后半句话:“可害怕有用吗?你自己也知道现在网上闹翻了天,有多少人在看着你们的笑话,你能倒下吗?”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每天在这发呆,而是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李娴娟紧紧握住柳沁音的手,与她四目相对:“等那孩子回来后,光明正大牵着她的手进我们家门。”

    “不要等她回来,还要跟你一起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

    林业将一杯温水放在桌面上:“刚好小诗这会也在,你们看怎么处理最为合适,给我打起神来,把这件事处理好。”

    做父母的最难,比起让柳沁音每日坐在这里发呆,给她找点事忙碌,分散下注意力是最好的。

    况且这件事,她迟早也是要面对。

    柳沁音微微抬颌,她看着柳业问道:“你和我妈,现在是真的同意我和乐乐了还是说这些只是想让我打起精神?”

    “我怕我给乐乐说了,等她回来后,你们又不愿意见她。”柳沁音小心翼翼的试探让人很是心疼。

    李娴娟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热水抿一口:“刚开始确实很反感,觉得丢人,后面又觉得这孩子太年轻不够沉稳,而且还是孤儿,担心她从小习惯一个人。毕竟受环境影响,很多骨子里的东西后天是改不了的。”

    “怕她自私,怕她学不会共情,你两一旦遇到点事时,就习惯性自保,把你一个人丢在半路上。”

    柳沁音立马想去解释,解释乐清怡对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可刚启唇,就被李娴娟再次用话语堵住了。

    “我知道,你想替她解释。”

    李娴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她很认真的看向柳沁音:“通过这件事,我其实对乐清怡的印象改观了,她是个有责任心有大爱的孩子,甚至——”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比你成熟。”

    柳沁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鼻尖很红,脑子都有些发懵,苦涩的情绪中终于有了点久违的开心,敛眸,喃喃自语道:“如果乐乐听到,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李娴娟看一眼身旁的柳业,很是郑重的将这句话说出口:“那我们就一起等她回来,到时候,我和你爸爸会亲口告诉她,愿意把我们的宝贝女儿交给她。”

    柳沁音征在原地,心中酸软又幸福,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方诗笙,激动的两手合十,小声默念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柳姐终于熬出来了。”

    可柳沁音心中再次阴郁。

    如果

    乐清怡在临出发前,能听到这样的话该多好,她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她的父母将她交给她,在面对危险时,她会不会就会对生活多一些留恋,会不会就不会那么无所顾忌的冲在最前?

    起码,她会想一想,想如果她不回来,被托付给她的柳沁音会怎么办?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走时,心中还是认为她是孤身一人,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是一个永远不用对任何人负责的人。

    发生危险时。

    她肯定是冲在最前。

    因为别人都有家人都有爱人,他们受伤,又或者是回不去,会有人替他们伤心,而乐清怡知道她没有。

    温奶奶去世,左之惢也没了。

    现如今,虽多了一个她站在乐清怡身后,可是柳沁音一点都不确信,确信她有这个本事能让现在的乐清怡回头看看她。

    想到这些,柳沁音摁住了眼皮。

    可是有点烦,她总是控制不住情绪,明明这段感情已经被父母认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她离乐清怡很远?

    夜深,雨越下越大。

    李娴娟和柳业晚上陪了柳沁音一会,放心不下,又给她做了顿家常菜,吃完后,就着急开车回去照顾家中老人。

    随后几天,柳沁音几乎是天天守在电视旁,随着电视里有关op的趋势越来越严峻时,就连李娴娟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一直托相熟的人在国外打听消息。

    今晚,特殊又悲哀的一天。

    整七点,新闻依旧实时报导,可在结束后,却多了之前没有的三秒黑屏。随后,一串串打着黑色条框的编码出来,这是此次支援中,首批因感染而抢救无效的医学人员。

    没有名字。

    只有生前的工作编码。

    有那么一瞬,柳沁音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整个人更是僵硬在原地,她第一次用这样方法去寻找乐清怡的身影。

    “1761110”

    怕看不清楚,柳沁音整个人半跪在电视前,在一串串冰冷又陌生的数字中,去寻找早已熟记在心的那七位数。

    “柳姐,地上凉。”这几天与她形影不离的方诗笙立马去扶她:“这里面一定没有乐清怡的,你不要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又着凉了。”

    “小诗,你快帮我看有没有1761110。”柳沁音顾不上膝盖的冰凉,她转身,似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方诗笙的手:“帮帮我,帮我”

    “好,我帮你一起看。”

    方诗笙手上用劲,将柳沁音半搀扶回沙发上。

    1729289、2364876、9989002、2536678、6762291

    没有1761110。

    柳沁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全身冷汗,整个人更是又哭又笑,她低下声小声呢喃:“没有她就好,一定不会有她的我要相信她。”

    她确实该说服自己去相信乐清怡、否则,该怎么去面对以后的日子,随后几天,新闻报道都会时不时出现相同的画面,柳沁音都快被折磨疯了。

    就连做梦时,都会梦到深处无边际黑暗中,而面前是一堵看不到顶的白色墙壁,上面刻满了不同的编码,她就站在那堵墙壁前,不分昼夜,永不停歇的找啊找。

    凌晨,玻璃灯盏下。

    柳沁音又是一身冷汗从梦中被惊醒,她半坐起来,垂着头,两手撑在额头上,悲不能寐,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夜太静,又或者是柳沁音的心态过于紧绷,这样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愣愣的望过去。

    陌生号码,是国外的。

    柳沁音紧紧攥着手机:“乐乐,是你吗?”

    不等对面先开口,她在讲第一句话时,近一月的高压情绪忽地就开始破防,又哽咽又恼怒同时又是深深的不安。

    话筒那边很嘈杂。

    听的出是在风尘很大的地方,除了呼呼而过的风声,听不见任何,电筒那边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乐清怡坐在地上,眼神都变的呆滞了些,整个人异常憔悴:“嗯。”

    “乐清怡,这样有意思吗?你现在人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待在那里了。”

    柳沁音极力压抑喉间的哽咽。

    半响,电话那头的人才出声:“朵朵我可能暂时还不回去,你好好待在国内,好好照顾自己。”

    乐清怡的声音透着浓浓疲惫感,似乎只是听声音,都能想到她这段时间挺着多大的压力,过的有多累。

    那边风声很大,将乐清怡的声音半夹杂,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有关饭店和我名下的那几套房,所有手续都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工资卡和银行卡的密码171006,还有我的个人所有保险都在卧室放着,棕色衣柜下的格挡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沁音的眼睛在黑夜中湿漉漉,呼吸穆然一痛:“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你的那一部分是很安全的,你现在说这些,又是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想表达的。”

    乐清怡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脸颊和唇上的因长期干裂而出现的伤口,被风吹的很是作痛。

    “可能又要换工作地点了。”

    乐清怡垂眸,左手下意识去抓身侧的细沙,有些烫手:“临出发前,他们说可以给家人打一通电话,我就想着给你打一个,给你交待下我这些年的小金库。对了,我在国内还有一家福利院,你要记得——”

    柳沁音忽然打断她,情绪积压在一起狠狠爆发:“乐清怡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才不要管你这些,你的福利院你自己打理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一帮我不认识的孩子!”

    她激动道:“还有你那一堆烂摊子,我才看不上,我的资产多到花不完,根本不稀罕你那些,你不要交代给我,我看不上。”

    乐清怡缓缓眨了下眼睛。

    她知道此前的柳沁音,在电话那头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知道你明白我没有再和你开玩笑,你也明白我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乐清怡的声音听上去看似平稳,可最后一字时却极轻的颤了下。

    柳沁音很聪明,她一定会明白。

    “我不明白,我就是听不明白,乐清怡,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是你说你工作环境很安全,我才尊重你的意见让你去的!”

    风声再大,都遮不住柳沁音撕心裂肺般的低吼和强烈质问声。

    乐清怡默默接下柳沁音所有因她出现的负面情绪,她抿紧了唇:“我也没想过这边会是这样的情况,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替我担心了。还有,你也别守着电视去看那些,一个一个去数,很折磨脑神经的,而且——”

    “我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如果真的中途出现点意外,p4级保密条目明文规定,3s+科研实验成果只有正式出成果后,这些背后的工作人员才会陆续公布。

    可能

    有的人第一年就为医学事业伟大献身,但等公布后,就已经是两三年后了,而这样的情况很多。

    或者,乐清怡也将是其中一人。

    “什么意思?”柳沁音心中出现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哽咽难语:“两个多月了无音讯,我爸妈不断说服我让我去相信你,可你呢?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些丧气话吗?”

    秘密越多,越难敞开心扉。

    风吹起,连带着沙尘迷了乐清怡的眼,她自语道:“我也很想努力回去可是,我太笨了,分解不了也辨别不出这次标本里的细胞规律是什么,两个月了,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怎么会什么都发现不了”

    以往的自信全部被击溃。

    几乎涌出框的泪水,被乐清怡生生忍住,她猛地深呼吸,酸涩的眼睛盯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沙漠。

    她是第三批来这里的科研人员,有不少并肩作战的同事,可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倒下,被送去观察病房后,就会有新的科研人员来补上。

    这种感觉,无奈至极到疲惫。

    越是后期来的研究人员,心里压力越大,因为他们每一项数据实时记录都是在自己的同事身上。

    包括人体死亡后的各种标本采摘及分析,24小时内是什么形态,48小时内又是什么形态,是否会出现新的转化,都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

    而每一次在op上的小进步。

    都是基于前期那些科研人员与人民用生命奉献换而来的。

    反复又反复的实验,反复又反复的接受失败。

    而按时间推算

    时晴应该就是第一批被派过来的,可她来这里问了很多人,并没有见到时晴,时晴在这,鹿月恬应该也会在,同样,她也没有见到鹿月恬。

    为什么工作场所遇不见

    很多事情不敢去想,试图装傻。

    柳沁音感受到了乐清怡长期情绪忍耐下的即将崩溃,可也做不到静下心去安慰,她自己都要担心死了。

    乐清怡:“飞机一会就要到了,下次再打给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次又要让你去哪里?”

    柳沁音无助般紧紧攥住手机,手指僵硬。

    乐清怡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不管去哪里,所有人都是忙这件事,我刚给你说的那些你要记住,一个是好好照顾自己,一个就是福利院的事情,那些孩子就交给你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若每一秒都流逝的格外漫长,明明什么都没说,乐清怡却什么都明白,明白柳沁音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么多无法预知的事情。

    她怨恨她,应该的。

    眼泪可以无声落。

    但有的话依旧不可以说。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结束这次通话时,电话那头一言不发的人忽地就说话了,柳沁音问她一句,就像多年前,她曾泪眼婆娑的问柳沁音的那一句。

    或许,她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分别在即。

    “你可以对我说句我爱你吗”

    柳沁音也不懂。

    不懂她此时要的是一个承诺,还是一个往后的心里寄托,又或者是让乐清怡弥补始终亏欠她的这三个字。

    她只知道,乐清怡从未再对她讲过这三个字。

    电话那一头陷入无尽的沉默。

    乐清怡垂眸,她的心一点点落入深不见底的冰窟窿中,眼中全是不甘与不舍,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不敢说,如今更是不敢说。

    多年后再次面对柳沁音,面对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翼翼是常态,爱情对于这个年纪的她们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容错率。

    十八岁时,她的爱都是热情。

    三十二岁时,她的爱变的沉稳。

    不管是热情还是沉稳,乐清怡这一辈子爱的人始终是那个人,她还是如最初一般,怎么对柳沁音好,她就怎么抉择。

    最终,乐清怡无奈般的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或许,我是一个没有以后的人,试着走出来吧”

    她在说什么

    柳沁音的身体不由轻颤。

    已经分不清这种生理反应,是因为这句不负责任的拒绝话语,还是因为又要再次与对方失联,反复之前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

    如此残忍的话,乐清怡倒是说的坦然。

    忍耐长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柳沁音每说一句,眼泪就跟着往下落:“你教教我,教教我到底应该怎么走出来!”

    “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无所顾忌的和我在一起,我费多大的劲,为了不让你有出柜的压力,我唯一一个算是朋友列表里的方岁欢,让我当垫脚石给踩了!”

    “我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奖,但比起那些,我更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我发了退圈声明宣称回归生活,还有我爸妈如今终于松口,点头愿意答应我们。”

    柳沁音的眼圈被气的越来越红:“你倒好,现在给我说这些!你是想把我推给别人吗?你想推给谁,只要你说名字,我立马就去找那个人。”

    乐清怡被说的眼泪直掉。

    但没办法,她只能笑着祝福:“其实,哎余嘉琳对你也挺好的,对不起就,祝你幸福吧。”

    总不能因为柳沁音和大学那三年的恋爱,就把她一辈子绑在自己身上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也不能自私。

    柳沁音听到后,极悲哀的笑了一声:“乐清怡,你真够可以的。”

    她难以想象乐清怡怎舍说这些。

    “祝我幸福那你怎么不祝我儿孙满堂,枝繁叶茂?”

    就像一个总是满心期待,却被欺骗过无数次的小朋友一样,柳沁音是又哭又笑,哭是哭两人最后竟是个这样的结局,笑是笑自己的卑微与无奈。

    “我…”

    乐清怡眼中闪烁泪光。

    她扭过头去看着漫天黄沙,柳沁音是一朵娇艳绽放的欲玫瑰,而她只是这贫瘠沙漠中的一捧黄沙。

    何来能力去负担这朵玫瑰。

    柳沁音的语气重了几分,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我会试着让自己去理解你的苦衷,但只要你有一点点把握回家,就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交待这些。”

    “我——”

    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己,柳沁音刚说一个字就哽咽哭出声。

    乐清怡眼中含着复杂的光,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好像她总是这般安静,安静的看她哭,安静的听她说,安静的做一些伤害她的事。

    好像

    她已经没有任何真正在乎的。

    起码柳沁音是这样看的,她觉的这些年的经历和打磨已经让乐清怡练就出一颗强大又麻木心脏,甜蜜时是真甜蜜,狠心时也是真的绝情至极。

    所以,就在临分别时,在理性思维的操控下她也不会表达爱意,只是秉着为她好的原则,狠心将她往外推。

    给一个承诺又如何?

    她又不会跟在她身后让她一句句去实现,就只是想听听,想听听被爱的人许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真的很难以启齿吗

    柳沁音的呼吸微微一顿,酝酿出全部的诚意与勇气:“不管如何,我都等你回来,就算是你真的中招了,躺床上动不了了,你也一定要找人告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你身边找你的。”

    “还有,乐清怡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是因为不想耽误我,就故意要和我分手,那也请你当面告诉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

    乐清怡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值得你这样,我”

    “谁说你不值得!”柳沁音几乎是爆发式的强烈反驳,她抢着比乐清怡更早一步说出下半句:“你在我这里,就是值得所有的一切,没有利益也没有长久的深思熟虑,就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的等。”

    柳沁音用力抹了下眼尾的泪痕,说的笃定又坚决,她确信,这辈子除了乐清怡,再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其他人。

    半响,乐清怡没说话,一说话声音已经明显哽咽:“朵朵,我”

    柳沁音再一次出声制止她,低吼般的一字一字大声告诉她:“我就不,我偏偏就是要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我也要撞。”

    夜深,风凉。

    “所以——”

    “乐清怡你最好打足精神给我好好工作,不然,我的后半生全会因为你废了。这样,我就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柳沁音衣着单薄的倚在阳台外的栏杆上,红着眼睛,左手更是蜷缩握拳,似乎全身上下都在跟言语统一步伐,很是用力。

    如此直表心意的话,心中又怎会无半点触动,乐清怡看着手腕上的纹身,随着一滴泪落下,她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