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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刘柏年决走张库道

    春天的旱淖坝头上风大如飚,老爷庙前两根挺拔屹立的石头旗杆却似双柱擎天,旗杆下一座苍凉的老爷庙殿宇并不大,但因为踞座在山一般高耸的坝头上,便自有一番坚韧的淡定、沉稳的嵯峨。刘柏年策马向坝头上飞驰而去,伙计李长锁的马匹就紧跟在他的身后。

    孙宝乾和东兴驼行的程贵有他们早已经到了。看见东家也赶过来了,赶忙上前迎接。刘柏年下马便问:“是东兴驼行的程先生吗?久仰大名了!”

    孙宝乾介绍说:“程掌柜是个‘老草地’了。十几岁就开始在这条张库恰商道上‘出拨子’,跑了都有小三十年了,他不光会说一口流利的蒙语和俄语,而且他还和这一路上活动的几股土匪胡子都有些交情。从兴和、镶黄旗、赛汗、苏尼特到库伦、恰克图,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场面上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刘柏年客气地拱着手说:“这一路上就都拜托你了。我虽说做了多年的俄蒙贸易,但是‘走草地’、‘出拨子’我还是个‘棒槌’,还得靠程掌柜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程掌柜说:“指教二字谈不上,不过这‘出拨子’也有我们这一行几百年里留下来的规矩,这就不能不让刘先生也得受一些委屈了!”

    刘柏年忙说:“规矩我懂:我们孙掌柜的只是货主的掌柜,除了管货物运输保管其它什么事情都不能乱管。我们这一行的“领房”是你程掌柜,你手里的这面黄心商旗就是令旗。你是这个商队真正的统领,行程中所有衣食住行都只听你一个人的指挥。你放心,把我当成就只是个搭伙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做到不插言、不议论、不擅行。”

    程贵有说:“您言重了,我们心里也总记着您是雇主是东家,只是这条商道从这里到库伦有2800多里地,到恰克图买卖城有4400多里地。人多嘴杂、龙多少雨,就不能没有一个敢出面做主的人!”

    程贵有带着刘柏年、孙宝乾、李长锁进到“老爷庙”里去进香。在“关老爷”塑像前焚香祷告跪拜。程掌柜说:“凡是我们‘出拨子‘的人出行前都必须先到这里来祷告祈福,求他老人家保佑着好去好回、买卖顺利发财。这关老爷可灵验着呢!”

    拜过庙,孙宝乾和程贵有便带着刘柏年去看驼队:他们拢共带了十二把骆驼共一百六十八峰,黄牛拉的老倌车一百辆,其中有一半的骆驼牛车和货物都是孙宝乾柜上的。货物装的是砖茶、布匹、米粟、生烟、烧酒、红糖、瓷器、铁器、鞍鞯马具、日用百货等等,浩浩荡荡地正排列在坝上草地上。光驼工伙计就有四十六名,带的猛獒好狗也有二十多条。

    只见程掌柜的把手里的黄心商旗举了起来,一声苍凉凄婉的“起—吆—”,商队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行进时骆驼一峰连着一峰,驼铃在项下叮叮咚咚地响着。牛拉的‘老倌车’行进中更有趣,后一头牛的缰绳都拴在前一头牛拉的车的尾杠上,百十辆车连成有一两里地长的一长溜,让人想起诸葛亮的木牛流马。牛的项下也都拴了牛铃,叮叮铃铃的却要比驼铃要清脆许多。

    春天的天空湛蓝如洗,春天的草地纤草如茵,清风习习、车行逶迤,牛铃似梦、驼峰如山。每天也只行走四、五十里地。住宿时多是自搭起毛布帐篷,“有风没风帐篷口冲东”。吃的都是带去的莜面、小米、毛糕、咸菜,有时候还能和牧民换一些奶豆腐和牛肉干吃。

    李长锁就对孙宝乾说:“我还是觉得这“走草地”,也并不是像别人说的那么苦、那么难、那么吓人呀!”

    孙宝乾说:“要是不苦、不难、不吓人,那还叫‘走草地’吗?你再走走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