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7章 第17章

    洛茯苓无法入睡,既兴奋于许远宁的到来也因为伤病实在难捱。她在帐子里翻来覆去,一会儿后便开始发虚汗。好似心中那根弦一旦松开再要将它抻紧就难了,以往觉得挺一挺就能熬过去的痛苦这一晚却怎么也熬不过去。

    辗转反侧之后她咬牙爬起来,剥掉衣服拿起匕首,在外衣上擦了两下像往常一样努力地拗过胳膊将已经化脓甚至腐坏的地方割掉。生生割肉的滋味她算是尝到了,但她不是楚桓英,没有人家的毅力,虽然嘴巴里塞了厚厚的麻布,但痛苦的□□还是透过麻布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登时帘子便被撩起,许远宁惊愕地弓着身体看着她,然后忽然转过头去把跟上来的莫原推了出去,莫原满脸疑惑想转脸去看却叫许远宁撑开巴掌掰开一把将他扥出去几米远。

    “不是,这怎么了,啊,你推我干什么,诶,还没拜堂呢吧你进人家姑娘帐子干啥,问你话呢!”莫原懵得很。

    许远宁脸色十分难看,与方才跟他说笑打闹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就是说道诚王的阴谋都没摆出这么难看的臭脸:“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伤成这样?”

    “什么?受什么伤了,不是,这几天是忙得很,除了前天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也没出什么事呀,伤哪儿了,让我看看!”然后就要拨开许远宁进帐子。

    许远宁一把将他拉开,自己转身进去。洛茯苓已经穿好衣服盘腿默默坐在地上,冷静地看着他。

    许远宁把帘子遮严实后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按到,不由分说扯开洛茯苓的衣服,见血肉已经将里衣染成了暗红色,穿陈召宽松的衣服就是要将让伤处少接触到外衣。

    洛茯苓挣扎了几下,发现实在争不过只好妥协乖乖趴着。

    幽暗的帐子里燃起了一盏枯灯,灯光黯淡,映着许远宁英俊的脸都扭曲了。

    “你是来治水的还是来打仗的,你走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能伤成这个样子!”

    “我是想等我回去再跟你说的,这件事和其他人无关,莫大人他们也不知道。你方才不该冲他发火。”

    “陈召呢,他干什么吃的,他不是一刻不停地跟着你吗!”

    “我不想叫他们担心所以并没有告知他们。”

    “所以你带着这么重的伤还要每日干重活儿,跋山涉水,完全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从后脖颈到纤细的腰窝,可怖的伤口就那么□□裸地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暴露着,有一些纱布没有拆干净甚至与血肉粘连在一起,每一次剥离都是抓心挠肝的撕裂的痛楚,洛茯苓重重喘着粗气,眼泪和汗水将整个褥子都浸湿了。

    后来许远宁还是咬牙切齿地骂起了自己:“都怪我,我干什么要你倒这里来受苦。当时就不应该让你离开邺城,哪怕将你藏起来呢。”

    洛茯苓虚弱地回道:“这事哪里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我这几日有上药,只是在山中不方便所以上药的次数少了些,等这边活儿都干完了我就回去好好养着,地震我都不起来。”

    “。。。。”

    许远宁非常小心地将她的伤口清理干净,创面很大,伤势非常严重,因为没有在伤后第一时间处理有很多地方已经烂了,他颤抖着拿起刀,犹豫了一下,洛茯苓会意道:“割吧,我割过好几次了,能忍受。”

    “这是烧伤,这边是洪水泛滥,哪里能有烧伤人的火。你还不说到底是怎么弄的。”

    “。。。。嘶。。。。西南山区有火油矿,这是成落玉派我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我去实地探查过了,防护措施没做好便成了这样。”

    许远宁的身子一僵,将手中的匕首攥紧,烛火下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什么?”

    洛茯苓沉了沉气,缓缓将地图和火油矿的事情跟许远宁说了。

    许远宁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住,疼得他一时间喘不上起来,眼前都快要模糊了。但是他知道轻重缓急,一咬牙横刀切了下去。

    “。。。。。你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我不能叫陈召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成家人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多知道一点便多一分危险。”

    “那你呢,自己扛着危险,你要是出事了他们会好过吗?”

    “我也不想,能好好活着谁会去自寻死路呢。”

    “。。。茯苓,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你要做什么事都告诉我我来做。”

    洛茯苓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腐肉切除后洛茯苓已经晕了过去,像一只没有了气力的布娃娃一样瘫在许远宁怀里,许远宁细心地上药包扎,给她拿干净的衣服换上,诚然这里也没有什么衣服是干净的,一样全是沾满了污泥,许远宁是将洛茯苓安置睡下盖好被子后拿着她的衣服去滨水中洗干净。

    次日洛茯苓睡到中午才醒,身上已然穿着干净柔软的衣服,枕边是油饼和白粥。帐外阳光洒进来,她缓慢地起身静静坐着,外头吵嚷声和此起彼伏的敲击声震得人头疼。没有人来打扰她。她端起碗就着油饼把粥喝了个干净,胃里的暖意消减了部分疼痛。

    她起身出去,莫原和陈召在不远处议事,许远宁光着膀子,在烈日下卖力地挥着铁锤,许远宁肌肉匀称身形极好,远远一看惹眼地要命。洛茯苓缓步走过去倒了几碗水给他们,许远宁见了一把扔下锤子冲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壶:“你给我老实待着,有事你下命令就行,我们这么多大活人还轮不到你干活。”

    “我没事的。”洛茯苓小声辩解,但是直接被许远宁无视了。

    说完将碗往陈召手里一塞对他说:“你在这里看着她,什么都别让她干,锅里的肉汤煮好了盛给她吃。”

    陈召一脸懵逼地点点头,似乎是被许远宁的模样给吓到了,赶紧搬了个木桩子放在篝火旁拉着洛茯苓坐下。许远宁看着她乖乖坐下才松口气继续去抡锤子。

    洛茯苓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手脚冰凉,陈召拉她的时候被那渗人的温度惊到。

    “你病了?”他问。

    洛茯苓道:“有些不舒服,山上冷的厉害,许是冻着了。”

    “许将军说午后便能将活儿干完,那时候带你下山。回城里就赶紧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洛茯苓心中一慌连连摆手:“风寒而已,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前段时间在邺城不也是风寒,差点命都没了。”

    洛茯苓将脸埋进双手,想着自己还真是命中犯水又犯火,命途多舛又极其顽强,怎么都死不掉。

    “你不用担心我,滨州城怎么样?”洛茯苓极力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