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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⑦东窗月(七)


“夫人莫气,小心划伤了手。”

    锦梅小心翼翼地从吕延漪手中抽走绣帕。她昨日才叫罚了跪,跪完没多久就接到调令,说夫人亲自点她来伺候。

    估计是怕她再欺负那个叫什么观月的,把她弄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这主子对奴婢未免也太好。她忍不住又开始嫉妒李观月。

    然而看着面前夫人呆愣愣的样子,锦梅忽然察觉出一丝窃喜。

    她给吕延漪倒了杯茶,装作不经意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待旁人掏心掏肺,人家还回来的可未必是真心,说不定是明晃晃的刀子。”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吕延漪皱眉。

    锦梅慌忙跪下:“奴婢多嘴,请夫人责罚!”

    吕延漪烦躁不已,没有责罚,只让她退下了。

    “阿淮,母亲知道你向来懂事,在大事上有分寸。可是你新婚以来连续两夜不在正房里呆着,偏偏跑到厢房去,还是同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婢女……此事传出去,不光吕家那边要受人非议,咱们也会叫人指摘。”

    贺淮今日回来的早,一进门就被谢氏叫了过去。

    谢氏虽是亲生母亲,但她总有些怕自己这个小儿子。若不是大儿子非要弃官从商在南方活动,离京城太远,住过去不适应,她也不会在贺淮的将军府上长住。

    所以对付吕延漪,她也只敢趁贺淮不在的时候。问这些话,要觑着他的脸色。

    贺淮对待她也大多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母亲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你对那个李观月,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谢氏又问。

    “没有。”贺淮断然否认,“不过是一个陪嫁来的婢女,消遣之物罢了。”

    谢氏吞了口茶,指尖在杯壁上摩挲。

    “你忙,要不要母亲帮你查查李观月的底?虽说是吕家带来的,按理说应当干净,但还是小心些。万一她真有些要妖邪术在里头……”

    什么妖邪法术?李观月那张脸就足够招的人魂不守舍了。

    提到这一遭,贺淮才蓦地反应过来。

    他把表姐被人陷害的事儿给忘了。而李观月也没有提父母是替罪羊的实情,他差点儿没想起来两家还有这番渊源。

    两人儿时确实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表姐过继给别人便断了联系。贺氏和谢氏两家人丁都不少,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表姐。

    要是让谢氏查到,说不定要以此为由,将李观月赶出去。

    他没欣赏够李观月落魄的样子,暂时不想让她离开贺府。

    “不必,已经查过了,普通的仆役家庭,父母已经过世。”

    谢氏“哦”了一声。怕贺淮不耐烦,放他忙自己事去。

    李观月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暂时不同贺淮解释。

    贺淮既然认定了她父母给皇后做过坏事,就不会再听别的看法,更不会相信她这个“罪臣之女”的言论。提这些,无非是更让他心烦。

    她对贺淮事事恭敬,唯恐惹恼他,将怒火牵连到哥哥头上。

    一连好几天,她都要到西厢房,被迫折腾一番后,喝掉准备好的避子汤,再拖着近乎麻木的下半身回来。

    第一个孩子需得由夫人所出。她也不想怀上贺淮的孩子,毕竟一年之后她就要离开,万一有孩子,又是一个牵绊。

    天越来越冷了。

    这日贺淮不知怎地,对她特别凶,动作时像是恨不能让她散了骨头。李观月把嘴唇咬破才没让自己发出痛呼。

    完事后她像往常那样短暂地歇息片刻,然后撑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起来,准备回耳房。

    贺淮箍着她的腰,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沉声道:“下雪了。”

    李观月向窗外看去。

    果然,昏黄灯笼下,能看到细碎的雪花,随着风毫无章法地舞动。

    已经入冬了。

    等到下一个冬天到来,她便不用再以这样的姿势,在这个地方赏雪。而是会回到金陵,在自己的小院中,静静等肩头变白。

    她默默期盼着。

    “时候不早,六爷该休息了。奴婢伺候您清洗。”

    说着,李观月要起身。

    “不用回去,今晚在此歇下。”贺淮道。他承认,他讨厌李观月,却对她身上的香气欲罢不能。每每闻到,便会觉得分外安宁。

    李观月执拗起身,“奴婢低贱,不够格同六爷睡在一起,理应睡在耳房。”

    “你怎么不制香了?”

    贺淮忽然在她耳边道。

    李观月像是被锁了穴位,瞬间不再动弹。

    “你父母应当给你留了秘笈吧?我问过夫人,你在吕府上还时常研习如何制香。怎么,是我将军府不够你施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