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怕自己看错了，拉了旁边陶桃的衣袖，想问问她是不是也看到。陶桃拍掉了他的手，不耐烦地说道，“我看到了，应该快醒了，你去叫医生过来。”林立得了命令，风风火火地往医生值班室跑去。

    “陶队，怎么了，干嘛把林立支开。”梁山等林立走后，一脸疑惑地看着陶桃，明明只需要按一下床头铃就可以把医生叫过来，陶桃却让林立去一趟。这小子也真是没有生活经验，像个愣头青一样毫不怀疑地走了。

    “有些事情，比较敏感，林立知道的越多，对他也不是没什么好事。我在想，车亮醒来之前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先搞清楚武城他们得到的资料里面到底有什么，好有个应对。”陶桃的担心一如既往，一方面是担心车亮本身，另一方面则是担心一路坎坷的重案组还能不能把手上这起案子完结了。

    “很难。你刚看到了，我们的人和赵兴的人都被安排在外围，不让进别墅，更何况知道武城手里的资料。唯一能告诉我们的只有一个人，但是我们又不能找，哎。”梁山说完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本想抽烟的他想起来是在医院，悻悻作罢，他说的人陶桃知道，是少林。但是正像梁山所说，找少林跟找武城没有任何区别。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尴尬的静默期，林立则已经拉着医生回来了。

    “医生，你快看看我亮哥他怎么样了，刚手动了。”林立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一趟折返跑下来，确实让他累的够呛。

    医生显然已经见惯了世面，他当然知道眼前躺着的这位是市局重案组的组长之一，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名病人，“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病人只是被高浓度乙醚弄晕过去了，通过自己的身体运转就能醒过来，别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还有，能不能别在我上厕所的时候把我强行拉出来！”医生怒视着一脸憨笑的林立，这小子太可气了，都说了自己过两分钟就好了，非要一直敲门，值班的时候也就那么点方便的时间，他只能愤怒地提上裤子跟着林立跑过来。毕竟在这小子的描述里，不是车亮手动了一下，而是人快嗝屁了。

    林立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哎不好意思啊医生，我这不是担心病人嘛，所以急了点，也稍微夸大了一点点的事实，您要么回去继续。我保证不再找你了。”

    医生白了林立一眼，叹了口气，“回你个头！还有，找我按铃就行，值班护士会通知我，ok？”医生还是认真地又检查了一遍显示器的所有数据，确认车亮所有生命体征都正常后，才慢慢离开了。

    “陶队，我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听说车亮没什么事情，林立的心情也非常美丽，又开始围着陶桃打转。但是他依然是那个毫无眼力见的他，此时的陶桃和梁山愁眉苦脸的样子，林立并没有观察到。所以，陶桃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她正看着病床上的车亮，发愁！

    “林立，你估计也累坏了，去吃个早饭然后找个地方先休息，这里我跟陶队守着就行，去吧。”梁山像一个老大哥一样关心着林立，也给他一个小小的台阶。

    “你们怎么了老梁？亮哥不是没啥事吗？你们都不知道，医生说白条要是再晚两分钟过来，就算给他灌一吨的血都没用了，我亮哥这都是小事了，你和陶队就不要愁了。你们吃什么，我吃完给你们带回来。”林立揽着梁山的肩膀，已经非常地自来熟。

    陶桃有些烦躁，听着林立聒噪的话语，没来由地动怒，“就知道吃，等你吃完回来车亮还在不在都两说，快消失别烦我们了。”冰冷的语言，第一次真正刺痛了林立的心，梁山听到一半就知道不对了，但是已经拦不住了。按照梁山的设想，应该是林立羞愤交加摔门而去的桥段，但是没想到林立却没有走，也没有回应陶桃。只是放开了刚才揽着梁山的手，垂在大腿旁，用比陶桃更加冰冷的语调问道，“陶队长，你刚才说的车亮可能不在是怎么回事？”林立此刻虽然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他更关心的是陶桃说的这话里的意思，他想到了一些可能性，需要确认。

    “没，没什么。抱歉林立，刚才是我情绪不好，你去吃饭吧，车亮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他不会有事的。”陶桃也反应过来，对刚才的失态向林立表达了歉意，语气中有一些后悔。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队长，我想我可能能帮上一点忙。关于车亮，我知道的一些情况，不知道能否帮上忙，但是这些都是我跟车亮之间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告诉你们。”林立用严肃又认真的眼神，跟陶桃对视着，一时间让陶桃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林立才是重案组组长，她才是一个群众。

    犹豫了一会，陶桃抬眼看向梁山，对方此刻也在看着自己，然后很默契地回了陶桃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开口道，“车亮被救出之前，武城拿到了一份关于他的档案，没有给我看，所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再加上你也看到，车亮身上没有一处伤口，证明没有经受过对方的任何严刑。对方是间谍，车亮是重案组核心，你想对方怎么可能放过车亮呢？除非。。。”

    陶桃还没有除非完，林立已经接上了话，“除非车亮就是他们的人对吗？或者他们想让国安局认为车亮是他们的人。”林立的话一针见血，确实是这样，就算有以上的情况存在，陶桃和梁山担心的还是车亮会不会被陷害，而不是首先怀疑车亮就是敌人安插在自己这边的间谍。“那我大概知道了，武城拿着的那份档案里面的资料。”

    林立走向门口，扫视了一眼走廊，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陶队长、梁队长，这个事情我想本来应该是车亮会找机会亲自告诉你们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由我先转达一次。相信他会理解我的。”林立伫立在病床旁，轻轻地握了一下车亮的手，继续道，”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跟车亮一起去了一趟临安，最后是陶队长你把我们接回来，并且带回了张匡的遗物。遗物里面有一张照片，是张狂和方捷的合影。在此之前，方捷在我们一次行动中被误伤而死，留下了一封遗书，是她和儿子的合影。”

    林立描述的时候，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车亮，随着他的陈述，陶桃和梁山的眼神从疑惑逐渐变为更加疑惑，然后变成了凝重，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推理。而林立的这一系列描述，他们就能很自然地推理出一个结论，梁山沉吟道，“车亮是他们的孩子？”

    这是疑问句，但更像是反问句。不管是什么问句，都需要林立来正式揭晓这个答案，“是的。所以车亮才执意去临安一趟，为的是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这一点。我们去了之后也确实有收获，车亮基本上确认了这个事实。按照他的记忆，在被送去孤儿院之前，他的‘妈妈’是方静，我们查到这个人是方捷的表妹，按照当地老人的回忆。当时方静和老公出去打工多年，忽然带着一个孩子就回到了镇里，大家都很好奇但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的由来。”

    “那方静在哪里？你们找到她了吗？”陶桃急切地问道，她想，就算车亮真的是张匡和方捷的孩子，只要方静能够证明孩子从小就是被她养大的，那车亮至少从出生之后是“清白”的！

    林立叹了一口气，“很遗憾，她死了，死于一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