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知道这一枪要是她手上没伤可能可以打中对方，但是她有伤且距离太近，脚下站立的地方也不允许她调整射击的姿势，所以这一枪的主要作用是威吓，另外就是告诉另外一边的车亮，这边有敌情，他那边也要小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立呆坐在老虎凳上，他什么也做不了。钱进一方面摄于对方手枪的威力，另一方面自己手臂在上次从重案组逃脱时擦破，对他今天的行动也有影响。他行动前已经判断这里并没有想要找的东西，目标仅仅是干掉陶桃和林立，但没想到没有除掉他俩反倒是干掉了另外一个警察，事已至此，他也不能久留，只能暂时作罢。

    钱进的动作很快，决定了之后立马三步两步利用血泊滑步离开，迅速地逃出了这个地方，陶桃也一直没有找到比较好的机会射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像一条毒蛇一样逃窜。

    “不好！车亮那边！”是啊钱进明显也是来找宝藏入口的，这里没有收获肯定是要去车亮那边了，“林立你就在这里待着了照顾好老李，杀手不会回来了，车亮那边有危险，我先过去了。”陶桃学着钱进的样子也是迅速地离开这里，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林立和倒下的老李。

    老李，原名李远方，他其实不老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但是比起组里的其他人他是名副其实的老干警了，一直在刑侦条线，所以市局组建重案组抽调精兵强将时把他也带上了。“远方，重案组可比刑警队危险多了，你想好了没有？去了可是很能再回来，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很难再回到刑警队。”当时老李直勾勾地看着市局刑警队大队长，只说了几个字“组织需要我，去哪里都行。”然后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重案组报道，这一待就是四五年，从第一任组长到现在的陶桃，他像个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从不出彩也从不出错，是组里最值得信赖的人。

    只是没想到，当时刑警队长的话一语成谶。林立把老李拖到了干净的地方，想帮他把胸口的血擦掉，让他走的干净一些，但是血总是擦了又涌出来一些，擦了又涌出来，好像永远都擦不干净，林立趴在老李身上哭了，这是他记事起第一次嚎啕大哭，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可老李是他的“老师”，是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成为警察的希望，但是这希望在这里，熄灭了。

    另一边，陶桃枪响时车亮就反应过来了，他和小李两人迅速拔枪朝向身后，果然有一道黑影出现，因为怕伤及无辜车亮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射击，他用手电射向对方想看清来人的长相。但对方反应很快，知道被发现了之后拔腿就跑，因为刚才小李殿后，所以车亮马上喊道，“小李，留住对方，快！”车亮的意思是让小李追上去拦住对方，但是小李哪里碰到过这种情况，在他的理解上，车亮是想让他用枪“留住”对方，随后“砰”的一声，这是山洞里的第二声枪响，跟陶桃那一枪不同的是，这次对应的发出了一声女性的闷哼声，对方中枪了，而且是个女的。

    车亮也没有时间怪小李擅自行动，赶忙上前查看。还好他保持着戒备的状态，一直端着枪，因为钱进的匕首这时已经从黑暗中刺了出来，危险！原来是钱进放弃了陶桃那边之后，赶来这边查看情况并且想带走方捷，没想到对方提前开枪并且打中了方捷，他想上前查看方捷的伤势，如果伤重无法带走，按照组织的规矩，钱进要把方捷杀掉，不给对方留下审问及追查到组织的可能。

    车亮的动作太快，钱进还来不及查看伤势或者带走方捷，只能先想办法把车亮逼退，才有了刚才这惊险的一幕。“砰”第三声枪响，车亮这次没有任何的犹豫，借着明明灭灭的手电筒看到了对方的躯干，抬手就是一枪，又是一声闷哼，来人也中枪了。不过似乎没有打中要害，对方见一击不成迅速撤退，车亮没有追击，因为前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对方的援手，他停在了刚才中枪的女人旁边，枪口在女人和那人逃窜的方向比来比去，时刻戒备着。

    认定那人真的已经逃走之后，车亮用枪管掀开了倒地女人的帽子，挑落了她的口罩。车亮愣在原地，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捷，她用双手捂住右胸的位置，表情异常痛苦已经无法正常呼吸，小李在混乱中开的一枪好巧不巧，贯穿了方捷的肺部。

    “方姨，你是不是特务？”车亮知道在这个位置中枪且在这个山洞里面没法及时得到医治，方捷很快就会死去。他不甘心，所以还是想问个究竟，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方姨变成了一名特务还可能跟外人联手杀死了刘叔！

    方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此时已经处于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状态，但她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对方已经无法在她身上得到其他的线索了，这个答案算是对重案组上上下下跟她这么些年感情的回应，多的她也不会说什么了。车亮没有继续追问，他忽然想到刚才这人的身法和匕首，应该就是钱进了，这是车亮对钱进开的第二枪。

    方捷的双手已经从胸口垂下，车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俯下了身体握着她的手，从进入孤儿院到上学再到不对，最后到重案组，只有在方捷这里车亮曾经得到过像母亲一样的温暖，虽然他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早上那一碗大排面的味道。那天车亮没有跟林立说全，其实并不是每天都有大排面，只有他来食堂的时候方捷才会专门给他做一碗，就像方捷会专门为陶桃留夜宵一样。有时候人很矛盾，方捷的苦衷和隐藏的秘密他们应该再也无法得知，一切将随她而去。

    方捷感觉到眼睑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她觉得没有力气再撑起来，她想睡觉，这一生，好长也好短。你说爱情毁了她，但是她真的在张匡那里得到了理想中的爱情；你说仇恨毁了她，但是她的仇恨又大部分来自于张匡。方捷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温度，是车亮握着她的手，她想起，如果儿子在，应该也跟车亮差不多大了。

    车亮的手慢慢地覆盖方捷的眼睛，他想帮方捷把眼睛闭起来。有人说，在离世时最好快点闭眼睛，不然看着这鲜活的世界会心有不甘。

    方捷的心里，就有很多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