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王悻悻下去后，大殿众位的心情丝毫未被影响，这边古西的乐姬已演奏完了几首曲子。晟皇按例赏赐。

    抬起眼，正好瞧见对面一男子站起走至大殿中央躬着身行了个礼，“谢主隆恩。”

    侧面望去，殿前男子身着黛蓝色对襟锦衣，缀着银扣，头发也只以两鬓发丝往后用银制发冠束发，其余散散落于身后。

    烛光辉映下，男子出尘于在座的皇室贵族，带着些不羁与洒脱。

    “免礼。”皇帝摆摆手，“今日怎是王子来北安，高辛尔恩怎么没来？”

    “回皇上，父王前些日子狩猎，不甚摔伤了，故派我替他出席。”男子抬起眉眼，微凹眉弓显得五官很是硬、挺，嘴角微弯，淡淡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一举一动风姿隽爽。

    皇帝点点头，男子唇角忽的一笑，目光一扫大殿左前侧的人，“皇上，长琴可否再要份赏赐？”

    “恩？”皇帝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的人，“说来听听。”

    “这次来北安，发现北安的公主绰约多姿，长琴斗胆请求皇上能将公主许配给微臣，以结北安古西永世之好。”男子话语间皆对着安静坐于西南角的凤阳。

    “你要朕的公主？”皇帝漫不经心的望向坐于大堂前侧的凤阳，目光回转“看来长琴已有意中人选。”

    我心下一紧，望向身边的安陵浔，只见他面色如常，小饮着玉杯里的佳酿。

    “皇上英明。”男子同样望着一身粉色锦服的凤阳，坦然笑道。

    晟皇意有所指道“凤阳，你以为如何？”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凤阳起身语气淡淡道，微行一揖，远远的望去，在辉煌的灯光下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恩。”皇帝低吟半刻，“让朕思虑两天，到时给王子一个答复，可好？”

    我以为按凤阳的性格，她是定不会接受的，我还记得那时她信誓旦旦的说出除了李千帆谁也不嫁的神情，哪怕被疏离，亦带着瑞泽出游，如此执着的她，现在竟然接受了么。

    “凤阳。”看到她经过，连忙轻喊一声，我在宫殿偏角处早已等候多时。

    “皇嫂？”她转过头看向我，脸上带着丝疑惑。

    “你真的打算和亲古西吗？”

    “我可以选择吗？”她笑的无奈，但眼底的神情不似悲伤，“长琴王子不错，不是吗？”

    前些日子误打误撞的认识了一边族男子，却想不到那人便是今日的高辛长琴，古西族的王子。

    “那我哥他……”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你要放弃了吗？”

    “皇嫂，”她朝我抿唇一笑，示意我听下去“我试过了，可是很多事都强求不来。往前进的每一步都很累，我不奢求他能往前迈上一步，哪怕他退后一步，我都能安慰自己或许我对他是有影响的，可是他永远坐壁上观。”

    她的眼神望着我思绪却在回忆中，只是那么一刻，转而回神，道 “在这朝中，活得太累，我不想再同自己挣扎，或许，高辛是我的转机。”

    就像高辛长琴跟她说的，人可以千万种方法活着，潇洒或沉默，唯不可画地为牢。

    她眼睛底下有些晶亮，嘴角的笑意仿佛回到了承恩阁初见她时那抹无忧无虑。这个笑让我想起瑞泽曾说的，‘姑姑与我出去只笑不语’，原来一个人放下远比紧握着不放要舒坦许多。

    “这样的凤阳还是我初见时那个清灵的姑娘。”我抬手将她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拢了拢，“你若能想明白，萱姐姐定会为你高兴的。”

    “萱姐姐……”凤阳愣了愣，重重点了点头，转而笑意更深，两个酒窝愈加明显。“其实，说来也巧，我和高辛很早就见过呢……”

    夜风微凉，我一个人走在宫道上，深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