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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夜不太平

    在客栈里洗了一身热水澡,换了一身整洁衣衫,再将蚕丝软甲贴身穿好,检查了一遍藏好的银票,李大少爷这才会心一笑,万事妥帖。

    期间有人敲门,原来是老实人店家送来一份时令水果,说是老板娘送的,不收银子,李月白收下,躺在床上,透过木窗,看到外面树木影影绰绰,或许是天还阴着的缘故,勉强在浓云中露出头来的月光显得十分凄凉惨淡,一阵夜风吹来,李月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接着掩上被,就要和衣睡去。

    门外忽然响起了笃笃的响动,李月白没好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看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被雨水浇透了的女子,身躯单薄,眼神凄凉,夜风吹来,女子掩紧了身上的衣衫,媚眼如丝道,“能不能让奴家进去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能再引人遐思了,怕是个男人此时就要忍不住将人搂在怀中好好疼惜一番了,至于这小娘子是附近村子里耐不住寂寞的小寡妇还是山间幻化成人形的精怪狐仙有什么紧要?

    李月白露出一脸笑意,先伸出手在眼前小娘子高耸的胸脯上摸了一把,伪装成这小娘子的花娘不仅没避开,还假装一个站立不稳,这就险些要倒进李月白怀里了,花娘伸手勾住李月白的脖子,笑容美艳,实际心里对李月白已经万分不屑了,这么容易上钩,这种草包实在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啊。

    花娘已经在心底打算,这副皮囊被早早的折磨死了一定可惜,不如先陪他春宵一度之后再做打算好了,想来到时候这家伙也得自己言听计从,公子不是吩咐不到万不得已要留活的吗?如此正好。

    李月白则惦记着如何辣手摧花,有身上这身蚕丝软甲,这娘们要是当真肆无忌惮下杀手,挡住一击不成问题,徐白鹤就在附近,一个招呼就能从楼梯上飞身上来,再则还有李疏狂说的那个一品以下无敌的老人,就是不知怎么才能叫他露面,这点不好,但想来只要他李月白有难,想来也不得不出手。

    至于这要是一桩误会,那就更好了,月黑风冷,正差个手感极佳的小娘子来暖床,他李月白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要是李月白晓得这位让他心中有底气的老人还在十几里外,不晓得是不是该吐上一口老血了。

    老人拎着一个酒壶,刚喝完了酒,此时身体还在摇晃,在山间小路上虽说走的速度飞快,但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赶上走到哪里还能楞个神,偶尔扶着树晃晃脑袋,吐出一口浓郁酒气,怎么看怎么有些五迷三道。

    林中与花娘同道而来的汉子等在路上,脸色阴沉,原本以为他做的是最轻松的差事,这老人之前还在山下酒馆里与人喝酒掷骰子,吹牛打屁,给几个没见过的世面的山野村夫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给这老家伙当成神游天下的神仙高人。

    这老家伙得意忘形之下瞅着天上的日头,说好的申时动身就推到了酉时,到了酉时又没忍住再吃了一顿农家烤兔子肉。原本这汉子以为老人今晚大概就在这农家留宿了,呵呵,等着明早赶到客栈,那里可就找不到李月白的踪影了,汉子刚这么想,没想到老人一抬头,看到快要到戌时了,又心急火燎的向着客栈赶。

    按照时间推算,这老家伙这时间赶回去八成正好坏事,这汉子神色变幻,也在想着要不就放这老人过去算了,万一正让这老人撞上花娘和那小白脸,就让他们俩人对付好了,想到花娘之前在背后的动作这汉子就心头不喜,一个手上功夫不济靠着媚术勾搭男人混到如今地位的娘们,还想坐在他的头上吃喝拉撒?真要这件事再让她办成了,那在猛虎帮中还有他说话的份?

    这汉子脸色阴沉不定,最终还是没敢走上那一步,这老人功夫厉害到能将花娘和小白脸一并杀了就罢了,就剩下他自己逃出去经过是怎么样的还不是由他任意说,可要是万一那俩人活了一个,他可是知道尤其那小白脸逃命的手段可不少,一旦被公子发觉,那他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醉醉熏熏的老人骤然在道路上站定,看向道路尽头,月色暗沉,一个身影渐渐显现出来,到了他这个地步,甭说是这乌漆墨黑的夜里,就是晴天白日,与人交手也不是用看的,老人眯起眼,一身的酒气并不妨碍他一样闻到道路尽头的杀气。

    壮汉一脚碾压在地上,地面上的落叶枝桠簌簌作响,气沉丹田,双臂骤然鼓起,老人隔着十几丈也开始加速,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轰然炸响,二人交错而过,壮汉悍然出拳,老人伸出一掌接住,接着噌噌噌一连退了三步,在一棵枯树前撞上后背,摇晃着站住,老人抖了抖胳膊,劈啪作响,说道,“有点意思。”

    壮汉扭腰,两步就再奔到老人前面,一拳直击面门,老人身子一弓,一脚为支点,一脚旋转画圆,眨眼就向着这汉子腹部砰砰连打了两下,汉子扭身低头,老人将一脚一撤,陡然手肘撞向这壮汉脖颈,壮汉站立不稳,却不退反进,伸出两手不管不顾的向着老人身上劈来。

    老人脚步连错走七星,退出两丈之后,揉了揉和这壮汉硬碰硬而酸疼的肩膀,负手而立道,“不耽搁功夫了。”

    接着哈哈一笑,全身霹雳般爆响,壮汉一掌如泰山压顶,老人一股浑然气机陡然在双手间鼓荡,接着一揽一推,四两拨千斤,这壮汉反倒喷出一口血来,踉跄后退,瞪大双眼,吃惊道,“一品?”

    老人哈哈一笑道,“有见识,差那么一线,也差不离了。”

    老人说这话的同时,手上动作可是没停,显得有些瘦弱的身板一个跃起,一手牵引着壮汉身躯,一手握成拳,以眨眼的速度在这壮汉胸前一连打了五拳,老人冷笑道,“既然是以一力破万法的霸道打法,就应该就再学一门类似金钟罩的功夫,免得想要以大欺小,却因为功夫不到家,反倒被人打成孙子喽。”

    壮汉此时才开始惊恐,心中斗志潮水般退去,胸口作痛,白挨了老人两拳也似乎浑然不觉,双膝跪在地上,求饶道,“饶了我,我让你过去!”

    老人遗憾道,“晚了。”

    老人拽下腰间酒葫芦,一掌下去,酒葫芦生生嵌入壮汉胸口,血水混着酒水流淌下来,壮汉胸口一阵翻腾,五脏六腑仿佛碎裂,一呕,却是连着鲜血和内脏都从嘴中吐出来,模样凄惨,壮汉将死未死,一双铜铃大的双眼盯着眼前老人,喉咙里发出瘆人的咯咯声响,显然心中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人呸呸两声,却是心疼自己刚买的布鞋不小心踩到了雨后污泥中,抬脚在这汉子身上蹭了一蹭鞋底,在这汉子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叹息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以为老夫愿意啊?你们几人和耗子似的跟在后头,老夫开小差去喝酒吃肉都十分不爽利,你们不急,老夫还急呢,要是不去好好的喝一顿酒肉,你们能这么快出手?”

    接着老人望向道路尽头的隐约灯火,喃喃道,“至于那小子,希望不是个废物,若是个连这么一时半刻也拖不住的废物,死也就死了。”

    缘来客栈,屋檐上悬挂的两个红灯笼投射下来的光线昏暗,不知何时一个白面书生悠闲溜达进客栈里,手上举着酒杯,还有着闲情逸致对着天上夜色吟了两句诗。

    有孟家帮出来解手的帮众,正好撞到这位书生公子,二当家可是刻意叮嘱过,他们孟家帮这车货比以往的货还要重要,今夜要谨慎一些,碰到陌生人都要刻意防备,这不,这帮众刚紧张兮兮的要喊人,这书生反倒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吟诵了一句云遮月的什么玩意儿,倒是给这位帮众看的不好意思了,赶紧扭头走去别处,实在丢不起这人啊。

    白面书生并不介意,似是赏够了月色,这就要回房,不急不缓路过徐白鹤所在的房间,从怀中一掏,就是一支熏香,再伸手一捻,这熏香就被点燃,小拇指在窗纸上掏个窟窿,这就将熏香顺进徐白鹤房里了,不用说香上也是上等迷药,杀人越货必备法宝。

    白面书生并不着急,站在屋檐外向着楼上看去,嘴角勾起,脸庞上是都不想掩饰的戏谑笑意,不晓得方才花娘上楼去得手了没,他很晓得花娘的德行,碰上一个俊秀皮囊指不定就走不动路了,就是保佑花娘别因为腿软而失了手。

    白面书生叹息一声,从怀中再一掏,借着惨淡月光细看,是一叠面具,似乎用人皮做成,看着分外瘆人,书生伸出小拇指挨个分开这几张面具,想着白日里见的徐白鹤的样子,仔细挑选,就在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个绝妙的法子,比起将徐白鹤迷倒他再扮成花娘的兄长出场,显然不如干脆就变成徐白鹤出现有意思,借着天黑掩护,即使和徐白鹤本人差上几分也没人瞧得出来,就是希望花娘别在惊诧之下露出破绽,那样可就没意思了,不过好歹还是小有名气的毒娘子,想来不会让人失望。

    终于挑好了,白面书生将最合适的一张面具挑出来,其余的再放回怀里,接着尾指在酒杯中沾了一沾,小心翼翼的向着脸上抹去,显然这酒杯里也不是酒水一类的东西。

    月色昏沉,劳累的整个白天的店家揉了揉胳膊,骂骂咧咧爬上房顶,得益于那傻婆娘的勤劳爹娘,用了大半辈子攒下了的银子,将大院里几间小木屋变成了两栋二层小楼,显得安稳靠谱的多,如此才能吸引南来北往的客商们入住。

    来历颇为神秘的店家在这缘来客栈里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爬上小楼屋顶,看星星,没星星的日子就看看漆黑一片的林子,偶尔在远方也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灯火,如果看到了灯火,那么说明一会儿就又要来客人了,他就赶紧回到屋里装睡,那么老板娘就不会麻烦他给客人拎东西了。

    就说说店里那几个打杂的做饭的,不就是当年你爹娘开店时就在的老人吗?活计都被他这个店家干了,那帮伙计都被这傻婆娘养的比猪还胖了,这傻婆娘工钱还照发,太败家了。

    今天店家没看到远处的灯火,但是他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比起这客栈里大大咧咧的伙计,他的记性很好,谁是付了钱住了店的他记得清楚着呢,在对面楼下像个鬼一般晃荡的家伙可是没付过钱,所以必然不是正经住店的。

    店家叼着一根腊肠,边嚼着边看着下面那个家伙晃荡到一间房间前,看着他想要迷晕他这店里的客人,店家想下楼出手,刚挪屁股,又一想这客栈实际上又不是我的,我操心那贼婆娘的事干吗?

    刚坐下又觉得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妥,下面那个鬼一般的家伙是杀人放火的还好说,他个老实店家,碰到这种天降横祸实在无能为力啊,若是来偷东西的,那不就坏了吗?店家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从伙房里顺手摸来的腊肠,想着万一自己给这家伙背黑锅就更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