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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山

    宁羡仪忽问道:“朱叔叔,东山小道上写的是什么字?”朱子敬微微一愣,哈哈笑道:“那十六个字正中你朱叔叔的命门,写的是:狐狸叼羊,望北而去,蠢猪老二,偏向南行。”

    宁羡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想到这十六个字对朱子敬大为不敬,便忍住了笑意。

    朱子敬倒没放在心上,问道:“师父,您又是怎么追到这儿的?”宁道一望着身后的小屋,叹道:“我也是受了这位高人的指点。”朱子敬眉头一皱,沉默了片刻,道:“此人既肯出手相助,怎又不愿露面?”心想:“这人好大的架子,我师父岂是轻易欠人人情的?”

    宁道一默默注视着云天,忽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云天毕恭毕敬地答了。宁道一“哦”了声,沉吟不语。

    朱子敬道:“我适才听你说,令叔父去了别的地方,眼下你有什么打算?”云天道:“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朱子敬微微皱眉。宁道一摇头道:“不妥,若是岳无逆去而复返,岂不糟糕?”

    朱子敬道:“不错!你不妨先同我们回太清宫,以防岳无逆再来找你的麻烦。”云天低下了头,心想云冲之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说不准,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确也危险,太清宫自是个好去处,可若真去了,云冲之回来找不到人,又会着急。

    宁道一瞧出他的顾虑,温言道:“这里去太清宫不到三十里,你给令叔父留下书信说明去处,他定然找得到你。”宁羡仪拍手笑道:“这敢情好哇,天哥哥,你就随我们去吧,权当是去咱们山上做客。”又道,“你的蛐蛐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和月姐姐陪你玩儿,不比蛐蛐儿好吗?”云天莞尔一笑,想了片刻,道:“好吧,我跟你们走。”

    宁道一道:“山上只有姚婆婆和宛月留守,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她们担心。云天,贫道先行一步,届时在太清宫恭候大驾!”云天的小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打扰了。”宁道一呵呵一笑,转身便走。

    云天放眼望去,宁道一的步子既不大,也不快,但身形模糊,一闪一晃,只一眨眼间便消失了。云天怔怔地瞧着宁道一消逝的方向,好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宁羡仪踮起脚尖,在他肩膀上一拍,“天哥哥,你叹什么气呢?”云天幽幽地道:“宁宫主真像个神仙!”宁羡仪笑道:“你也想走得像爷爷那样快吗?”云天尴尬地说道:“这样的武功谁不想学呢?”宁羡仪小声道:“你肯帮我挡岳老头的暗器,待我是极好的。等回去以后,我替你向爷爷说情,求他收你作徒弟好吗?”云天一愣,摇头道:“我帮你是自愿的,怎么能当做条件交换?再说,我不能一直待在太清宫的,二叔一来接我,我就得走啦!”宁羡仪略感失望,问道:“你们去哪儿?”云天又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二叔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说罢领着两人进屋,这小屋里外都十分精简,屋内除去一榻一案,连锅碗瓢盆也没一件。朱子敬心头一动,觉得此间布置与太清宫的简舍颇为相似,又想:“这对叔侄却是世间奇人,为叔的将孩子撇在荒天野地,半天无人问津,为侄的独自守在家里,也不害怕。”转眼见云天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更是一奇,心想《道德经》乃道家圣典,其中的精要便是大人也难索解,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云天取来纸笔,伏案写好书信,稍加折叠,塞在塌下一角。这是他与云冲之事先约好的,若有不测,便在这个隐秘处留下信号。宁羡仪道:“天哥哥,咱们走了以后,岳老头儿当真回来的话,你的二叔万一碰上了,真的不碍事吗?”云天骄傲地说道:“放心吧,两个岳老头也不是我二叔的对手!”宁羡仪忍不住一哼,心想:“连朱叔叔都打不退臭老头,难道你叔叔真的那么厉害吗?”

    朱子敬与岳无逆酣战之时,虽能耳听八方,但终归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当时二小对答,他听一句漏一句,并不知道少年口中的云冲之是何方神圣,此时一听这话,不禁暗忖:“江湖上知名的高手我多半数的出来,这‘云冲之’却出自何门何派?‘囚龙拳’岳无逆是南拳泰斗,岂是易与之辈?”摇了摇头,只道是小孩子的意气之言。

    云天扎了一包衣物,勒在身上。朱子敬见天色已晚,将宁羡仪和云天一个负在背上,一个夹在腋下,施展出轻功向西奔跑。

    傍晚前后,三人赶到了山上,远远见到观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个白衣小女孩儿。云天心中一动,暗想:“这婆婆应当就是姚婆婆了,她身边的想必是羡儿说的林宛月姑娘……”正要上前行礼,宁羡仪已冲到那老妇人身旁,笑道:“婆婆,月姐姐,我们回来啦!”姚婆婆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露出爱怜的神色,说道:“回来就好!你这孩子,这么不小心,以后下山可得跟婆婆说一声。哼!岳无逆这个老贼,将来若给我老婆子撞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云天见她身材瘦弱,大腿似乎还不及岳无逆的胳膊粗,不禁暗道:“姚婆婆这么一副瘦瘦的模样,怎能是那岳老头儿的对手?”转眼向林宛月看去,只见她脖子细长,肌肤光润如玉,一双大眼睛漆黑清澈,整个人犹如一朵冰雪幽兰。云天想起宁羡仪说过,林宛月天生不能说话,忍不住想:“她长得这样美,难怪老天爷都要嫉妒,故意叫她不能说话。”

    林宛月拉着宁羡仪的手,从上到下细细查看,瞧了半晌,突然间眉开眼笑,在胸口拍了几下,待望见云天,眸中微放异彩。宁羡仪受她二人怜爱,心中欢喜,过了片刻,方才想起云天,伸手将他拉了过来。姚婆婆微笑道:“宁真人说了,这次羡儿获救,你这孩子功不可没,云天,婆婆要谢谢你啊!”云天躬身一拜,说道:“婆婆,羡儿是朱大叔救出来的,我得罪了岳老爷,不得已来求宁真人收容两天!”姚婆婆长年与林宁二小为伴,心肠极软,闻言心头一酸,蹲下身子将云天拉进怀里,道:“好孩子,宁真人说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婆婆倒想你在这儿住一辈子!”

    云天从没给一个老人这么抱过,只觉得身子暖洋洋的,鼻尖儿却酸溜溜的,想要开口说话,哪知舌头好似打了结,回头望向朱子敬,朱子敬笑道:“你安心地住在这里,量他岳无逆胆子再大也不敢上山来。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住的小屋,将令叔父接过来。”云天最担心的就是与云冲之走散,听朱子敬这么说,不由得安心了许多,感激道:“多谢朱大叔!”朱子敬点点头,向姚婆婆一颔首,转身走开了。

    当下姚婆婆领着三人入观,将云天安置在西首一间厢房,便自做饭去了。云天一进屋,只见里面的布置几乎和自己住的小屋一模一样,顿时有一种心静神怡的感觉。林宛月点起烛灯,听着宁羡仪和云天说了一会儿话,便拉着宁羡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