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不见杨文珊，再见时她眉心的皱纹比之间更深了。

    杨文珊没比凌臻大多少岁，才三十出头，但如今周身的气质和神态凭空给她的年龄加了十岁。

    “看看，接下来的工作。”

    杨文珊坐在老板椅上，支着额头，脸色沉得像是要吃人。

    凌臻不敢触杨文珊的霉头，没说黄饮月已经告诉他了，还是低头浏览了一番自己的工作安排。

    “看出来什么了？”杨文珊问。

    “……？”

    能看出什么？快到年底了，工作安排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跨年晚会、慈善晚宴、年度盛典以及品牌方的活动。

    凌臻实话实说，“没看出什么，工作安排和去年的差不多。”

    “对，就是这个。”杨文珊隐隐有发火的迹象，她道：“一年了，你的事业没有一点起色，还是这些没有质量的工作。”

    凌臻闻言下意识往后仰，以为杨文珊下一句就要开始批评自己不上进了，却听杨文珊话锋一转，说：“原本我想着让你稳一稳，多沉淀沉淀自己，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们根本不能停下来休息，走慢了都是种罪过。”

    凌臻有点傻眼。他问：“珊姐，怎么了？”

    杨文珊甚少对凌臻说这些，但除了凌臻，也没人能听她讲了。

    杨文珊：“冉舟的角色被抢了。”

    “啊？谁干的？”

    “还能是谁？你钱师兄。”杨文珊冷笑一声，“真拉得下脸和一个新人抢角色。”

    钱师兄？谁啊？凌臻想了会，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一张趾高气扬的脸。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钱师兄，现在好像是华天的艺人吧？

    华天派系斗争严重，钱师兄之前是杨文珊手下的艺人，见杨文珊势弱，转而攀上了华天另一位经纪，还在公司高层前狠狠参了杨文珊一本，以致杨文珊那段时间被打压得很惨。

    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在公司混得如鱼得水，在圈里就不太行了，电视剧拍一部扑一部，人气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几乎在圈里查无此人了。但就算冉舟的角色不错，他也不可能靠这小小角色翻红，所以此事更大可能是他背后的华天作梗，故意恶心杨文珊。

    而为什么要恶心杨文珊，还不是凌臻离开华天后迅速窜红，一跃成为圈内顶流。

    杨文珊：“我不知道华天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发难，但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凌臻点头。

    “必要时你也得跟方奕简通个气。”

    凌臻：“？？？”

    凌臻：“这就不用麻烦方哥吧，和他又没关系。”

    杨文珊：“你傻吗？你以为我在和你说什么？我没说要找方奕简帮忙，我是说！你和他在谈恋爱啊！你出什么事难道不会影响到他！”

    是哦。

    凌臻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想岔了。”

    被凌臻这么一打搅，杨文珊也没此前那么郁闷了。她本来就没什么事找凌臻，这次不过例行谈谈话。她冲凌臻摆手，示意凌臻可以离开了。

    凌臻没多留，起身和杨文珊简单告别。

    走到门边，凌臻又停住脚步。

    杨文珊抬头，“怎么？还有事？”

    “珊姐。”

    “什么？”

    凌臻握拳，说：“我们一起加油，度过这个难关！”

    “……”

    杨文珊觉得做这个动作的凌臻简直傻到爆，她甚至想凌臻是不是还没成年啊？她无语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好的。”

    可等门关上，杨文珊没忍住，咧嘴笑了起来。

    凌臻是她带过的问题最多的艺人，可以说除了一张脸，其他哪哪都有毛病。要说性格，凌臻内向腼腆，不会说话，综艺感完全是零。再看业务能力，刚进圈时的演技烂得没眼看，现在也只能算勉勉强强。更别提杨文珊最看重的上进心了，凌臻他就是头不抽一鞭子就不会往前跑的小驴。

    但就是让杨文珊处处挑刺的凌臻，在杨文珊要离开华天时，坚定地站在了她背后。

    问他为什么，凌臻说：“因为我相信珊姐。”

    不是安慰，而是凌臻就是那么认为。

    时至今日，曾经瑟缩不敢面对镜头的小孩，也能达到杨文珊的标准了。

    杨文珊翻开文件，嘴里喃喃道：“是不是傻啊你。”

    -

    凌臻到家时方奕简正在打电话。

    电话那端应当是方奕简的熟人或朋友，方奕简整个人放松而惬意，听着听着嘴角便弯起来了。

    见凌臻回来了，方奕简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柔软的沙发一下子就陷进去个坑，凌臻不自觉就歪到方奕简那边去。

    方奕简顺势搂住他，凌臻也就听到听筒处传来的小孩子的奶音，小孩甜甜地说：“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