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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虚与委蛇

    裕北王府露均堂,苏御与至交好友彭羽刚刚结束了一场对弈,苏御送他出门,彭羽笑着让他留步。

    秋夜凉风乍起,吹得彭羽身上的药香味越发清冽,苏御闻着他身上的药香,不知怎么想起了杨初成,她即便昏死过去,也一时眉头紧蹙,心痛发作,想来确是难忍的。

    彭羽所供之药,实是舒缓疼痛之用的。

    他本想问问杨初成的身体到底如何,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住了。彭羽断定,杨初成已经中毒了,她身上的毒,正是九曲回肠。

    九曲回肠一开始不过令人懒进饮食、神思倦怠,渐次惊悸多梦、偶发心痛……

    都是九曲回肠,别人先于自己下在了她身上也好。不过奇怪的是,她堂堂丞相之女,在都城之时,府上走动的大都是太医署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怎会中此奇毒而不为人知。

    据彭羽推测,她中毒已逾三月,中毒之时,她尚在都城。

    没想到欲取杨初成性命的人不止自己一人,只不知是何人所为。

    至于给她喂药,是因彭羽一开始没说她中的是九曲回肠,只说她中了剧毒再不服下解药就要没命了,苏御是怕杨初成就这样便便宜宜地死了。

    若知是九曲回肠,由着她去才好,一时半会并死不了,毒症发作,她也活该受着。

    然彭羽到底医者仁心,纵然尽知杨初成的恶行,该救人时,他还是毫无疑虑。就连他拿来的九曲回肠,也不过是一瓶无害的药剂罢了。

    “你若想杀她,凭自己的本事杀去,别让我看见就是。”彭羽已表明立场,他只会救死扶伤不会暗害他人性命。

    “不但如此,我可能还要坏你的事。”彭羽直言,他会试着研制九曲回肠的解药,此毒罕见,中毒者难得一遇,跟前既有病案,他不会错过。

    彭羽此举,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可苏御内心丝毫没有怪罪,反而更敬彭羽三分。

    不过在他看来,纵使彭羽医技卓绝,能化解九曲回肠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如若彭羽功成,他自己动手便是。

    苏御的内心有些不平静,彭羽提醒他切莫失却本心,为了报复杨初成,竟连玩弄感情这样的事情也肯亲力亲为,实在有失风骨。

    苏御不以为意,情伤自古伤人于无形,能践踏杨初成的情感也未为不可。

    既然杨初成迷恋自己,那就回应她些许虚情假意,卑鄙又如何,无耻又如何。

    见彭羽走远后,他回头叫了一声“连营。”

    一个清瘦的身影自黑暗里闪出,“王爷,王妃醒了。”

    “几时醒的?”

    “快一个时辰了。”

    “这么晚不睡,就为禀报此事?”

    连营仰头看了一下苏御的的眼睛,“是。”

    苏御不过是随口让连营盯着杨初成些,他倒放在心上了,“既要来回,怎不早回。”

    “王爷同彭公子下棋呢。”

    “什么要紧的事,你也不嫌累,净干等着。”

    “王爷。”连营犹豫了一下,“王妃……我刚进院子就被王妃发现了。”

    连营直说他故意又近前些,装作躲避出门查看情况的小雅,随后才撤走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们必会提高警惕,继续盯着也无用。

    苏御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命连营回房歇息以后,苏御往杨初成所在的于飞阁方向望去,连营这样的身手怎会轻易被人察觉踪迹,莫非杨初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苏御顺阶而下,朝于飞阁而去。

    及至于飞阁,苏御见新房内仍旧亮着烛火,隐约听得屋内有人窃窃私语,再往前些,他听杨初成幽幽叹道:“王爷留我独守空闺,自是眼里心里没有我,可我一副身心全在他那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雅,我该怎么办啊?”

    “姑娘的心,王爷早晚会看到的。”这是杨初成的贴身丫鬟小雅的声音。

    “承你吉言,只盼……”

    苏御只觉索然无味,返身离去了。

    自己也是糊涂,与其鬼鬼祟祟地听墙根,不如着手彻查杨初成的底细便是。

    回想起来,苏御对她也是知之甚少,只知她秉花容月貌,在都中惯与高门子弟结游,素有些风流名声在外。对于她的长相,他其实也没有多深刻印象,只记得她身上浓香扑鼻,其人尤喜盛装,头面装饰甚为繁多。

    “只盼王爷……王爷……”晏云初止住话头,长舒一口气对小雅笑道,“嘿,他走了!”

    幸好方才小雅伶俐,见她使眼色,她也能随机应变接过话茬。

    小雅点点头,偷偷瞄了她一眼,心下止不住犯疑。之前连营靠近时她一无所知,方才王爷到来她也未曾察觉,眼前这人,或听觉尤为敏锐。

    她面上也并未露出异色,只说:“好险!”

    可不是好险,她方才只顾细数杨初成的饮食起居习惯、行走坐卧仪态、日常说话语气等,压根没注意到屋外有人。

    “只盼……”晏云初仍在思索方才没说完的那句话,“只盼王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何出此言?”

    晏云初并未把苏御将毒药渡进自己嘴里的事情告诉小雅,她摆摆手,“没事,我瞎说的。”

    小雅也并未细究,只正色道:“你好歹告诉我你到底姓什么吧,我怎么称呼你才好?”

    晏云初摆摆头,“我真不记得了,你怎么叫着舒心就怎么叫吧!”

    “那我仍叫你姑娘。”

    “不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