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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满门前路(一)

    序明五十年秋,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

    山间的风吹来,讲历史的夫子被冷风刺激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甚至还被吹走了课本,夫子连忙去追,迈下台阶又走回来,把书摊开,拿戒尺压住:“刚才我们讲到哪里了来着?”

    虞真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她穿着蓝色的院服,听见夫子的话,停下记笔记的手,一缕长发滑落,垂在胸前,末端微微翘起,她抬头小声提醒道:“序明三十年,天子设立白鹿阁暗卫。”

    “对,序明三十年,天子设立暗卫,意在——等等,人数不对。”

    夫子一句话未念完,眯起眼睛环视四周,最后眉头紧簇:“今天有谁没来?有认识的人吗?”

    讲台下的学生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夫子冷笑一声,显然早已料到会是此种情况,在诸多学生紧张的神情下拿出一本名册,翻开来一个一个念了起来。

    应答声接连不断,虞真身后坐着的少年穿着和她不同的浅绿色院服,穿戴整齐,生了一副多情的桃花眼,端得是一个温润如玉无双公子。

    眼见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一个被叫到,他压低声音碰了碰虞真的肩膀问道:“……书镜是不是又没来?”

    “我今天早上和她一起出门的,但是我们第一节课不一样,她是要去小重山,我去的是松下清斋,我们就分开了——你和阿镜才是一个院的,早晨早课没见着她么?”虞真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又忽然发现了什么,“陈诀今天怎么也没来?”

    少年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大限将至,而虞真身侧坐着的另一名少年在这时候也加入了对话:“不知道,我今天就没见过他人。”

    他穿着的院服则是另一款黑色的,和虞真坐在一起对比,显得整个人更加高大,剑眉星目,背打得笔直,坐得也端正,如同松柏一般,一看这气质就知道是习武之人。

    “完了。”浅绿色院服的少年捂着头叹气,半点不见贵公子气质,“他俩要被扣——”

    他话未说完,夫子已然点到陈诀的名字:“陈诀?陈诀来了吗?”

    点名是随机抽查,为了不浪费时间,夫子不会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叫一遍,显然书镜运气好,没被叫到,而陈诀就成了那个逃课了还被点到名的倒霉蛋。

    “怎么办,如果他缺勤,这门课期末陈诀还能考吗?”虞真问。

    “我记得有师兄说,这门课考试简单,但考勤很严格。”黑色院服的少年思考片刻,直言道,“恐怕不能。”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顾绛霄,你来替他答。”

    天降横祸,顾绛霄目瞪口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奚衡云?”

    奚衡云答得理直气壮,一双眼睛写满真诚二字:“因为我不会撒谎,老师一看就知道我不是陈诀。”

    顾绛霄:“……”

    夫子终于注意到前排交头接耳的三人,一拍戒尺,瞪着奚衡云:“吵什么呢?你是陈诀?”

    “我不是。”奚衡云面不改色地指向顾绛霄,“他是。”

    顾绛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顾绛霄硬着头皮道:“我是陈诀。”

    夫子打量着他,明显不相信:“那你刚才为何不应?”

    “我……”顾绛霄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我害羞,我社恐,我不敢在别人面前说话!”

    他说得实在是义正严辞,表情又那么视死如归,讲台上的夫子竟然被这拙劣但又发自内心的演技骗到,放过了他:“……行、行吧,下不为例!”

    说完,他合上名册,转身继续上课,顾绛霄一抬头,坐在他前面的虞真和奚衡云一同微微转身,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可。

    顾绛霄:“……”我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他悄悄拿出传讯符,怒火中烧地给逃课的陈诀发了消息,又捕捉到夫子讲课的进度,给课本翻了一页,继续听课。

    -

    陈诀看见书镜的时候,她似乎是在小重山上的迷花亭发呆,那个背影他太熟悉,以至于看见的第一眼便辨认了出来。他本来只是不想听课随便找处地方闲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同样不想听课的书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