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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飞雪似杨花(一)

    “三台五马樟柯奚,载酒问字须百里,红炉烧烙虞一言,细韵长流悬梁音”——这是皇城内不知何时兴起的一首儿歌,作词不详,作曲不详,但却流传了许久,久到第一批牢记它的人已经作古,广泛到几乎大街小巷的每个小孩都会唱。

    奚衡云也是那群孩子中的一个。

    在学会这首儿歌之后,二姐带他去了奚家祠堂。祠堂门口有一株参天古木,四季常青,树冠如云,奚衡雪停在那棵树前,问他知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奚衡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对此,姐姐笑了笑:“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定光帝杜照宁赠给奚家先祖的一株樟柯树。”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年轻的开国皇帝和助她建立王朝的臣子,这棵逐渐长为参天大树的樟柯树,是情谊和地位的证明,也是一种庇护。

    “为什么是樟柯?”他记得他曾这么问过。

    奚衡雪拍了拍他的肩,记忆里的声音无比温柔:“因为樟柯树是国树。”

    随后她又道:“今天我教你奔星十式中的第三式。”

    奚梦晓和百里疏风成亲后,一共有四个孩子,奚衡晴,奚衡雪,奚衡云,和奚衡风。

    相比于过于冷漠寡言、却又心直口快的大姐奚衡晴,体弱多病、一年到头都看不见几次人的四弟奚衡风,在奚衡云的记忆里,他总是和二姐奚衡雪更亲近些。

    她总是知道很多事情,八岁悟道,十一岁得了盈枯剑,不管是剑法、人文历史还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就他而言,奚衡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在认识奚瞬、拜他为师之前,奚衡云是从二姐那里学来奚家的奔星十式的。

    起初是大姐奚衡晴试着教他,可她实在没什么耐心,更是不会教人,丢给他一本剑谱,剑法也只演示了一遍,就认为奚衡云就能学会。发现他并没有如她所愿掌握,说不出什么好话,只是用那双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觉得他愚笨,不能理解,想看出个所以然,很小的时候,奚衡云甚至被她吓哭过。

    第一次路过的奚衡雪发现自己的姐姐和弟弟拿着木剑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只当是正常情况,没有在意,结果第二次路过时却听见了奚衡云啜泣的声音,她走过去,看见奚衡云手里的剑谱和剑,又看清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郁闷的奚衡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把奚衡晴拉到一边:“他年纪太小,听不懂你说的话。”

    奚衡晴依旧不理解:“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到第五式了。”

    “要不,我来教吧?”她问。

    奚衡晴同意了,却也没离开,而是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旁观。

    对比起完全不知道如何教人的奚衡晴,奚衡雪仿佛有无限的耐心,一招一式讲得比剑谱还清晰,只是虽然语气温柔开朗,却是一点水都不曾放,严格得和平时判若两人。

    “手还要再抬高一点。”奚衡雪矫正他的姿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背要打直。”

    奚衡云只觉得自己腰酸腿疼,红着眼眶可怜地看着她:“二姐……”

    就连一旁坐着当观众的奚衡晴都看不下去了:“阿雪,要不让他休息会吧?”

    “不行哦。”奚衡雪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看向自家大姐,“练完才能休息。”

    奚衡晴默默地把凳子往外搬了段距离表示不再打扰,奚衡雪继续盯着他,直到日落西山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三人结伴回住宅的路上,奚衡雪道:“过几天本来应该一起去见小风的,但我和晴姐有事要随父亲出门,到时候得拜托你一个人去了。”

    奚衡晴问:“所以你才如此苛责?”

    “原来晴姐觉得我苛责?”

    奚衡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妹妹的温柔刀,她移开目光:“阿雪,你误会了。”

    那时候他刚刚学会奔星十式的第三式,四弟奚衡风的身体也刚刚有了气色,他体质虚弱,从小就没法习剑,因此缠着自己的姐姐与兄长,要看他们展示,可正好奚衡晴与奚衡雪都有事,这重担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按照约定来到奚衡风住的院子,还没进去,奚衡云却发现院墙上趴着两个年龄相仿的陌生孩子。

    他们穿得不算朴素,但也说不上精致,奚衡云本来不甚在意,却又瞥见他二人腰间的佩剑,明明是同龄人,他们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剑。

    两人打量着奚衡风的院子,小声嘀咕着什么,奚衡云离得近,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就是风少爷?不是说他身体虚弱不能走动吗?”

    “听说是最近调理好了一些,十八,你也看够了,我们能回去了吗?”

    “别着急,手拿开,我还没看清楚呢,话说十九,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那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