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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3】

    这一趟整整追了十个小时。

    而且这十个小时,走的大多都是山路,很多地方甚至要徒手攀爬。

    聂校格本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住,但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就像刻在她身体里的肌肉记忆一样,该如何调整呼吸,哪个地方发力,自然而来就做出来了,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那个女人消失在一块巨石后面,等她绕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聂校格抬表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零三分。

    她没再追,找了个阴凉地休息,并不着急。

    人类的手掌娇弱,就这么不带任何保护地在山地穿行,手掌早就磨烂了,如果仔细找,不难发现血迹,况且有些地方被压弯折断的长尾草就是最好的路标。

    她现在愁的是另一件事,这次轻装出来水和食物都没带,手机也只剩一半的电,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怕是有点麻烦。

    休息了一会,聂校格沿着植物的倒向仔细找过去。

    只不过奇怪的是一路都没发现血迹,一直走到日影西斜。

    她环顾四周,现在应该处在深山深处,四周万籁俱寂,连鸟叫声都很少有。

    她闷头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天光坠下的前一刻,在对面的山体底部看到了一处窑洞。

    线索刚巧在这里断开。

    远处巨大的山体底部,安静地盘踞着一处村落。

    聂校格紧了紧包带,沿着小道盘旋着下去,路上除了风声和偶尔路过的鸟叫声,再无其他,安静地近乎诡异,这种感觉在越靠近窑洞时愈发强烈。

    前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女人正抱着个孩子出来倒水,门槛上坐着个老头,抽着老烟,老远就斜斜睨着聂校格,浑浊的眼里满是戒备。

    女人一副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长相,细皮嫩肉的,但颚下的一道狰狞疤痕就显得尤其违和,穿的也太过邋遢,可以说是蓬头垢面。

    瞧见她过来,女人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抱着孩子进了屋,连同婴儿的啼哭都隔绝在了门里,老头却没动,举着烟枪在门槛上缓缓磕了两下。

    聂校格脸上溢着笑,装乖她最在行了,她礼貌道:“大爷,我是独自过来旅游的,不巧走错了路,这天也快黑了,能不能先在您这儿借住一晚?”

    说着掏出钱包,抽了几张大红票子出来。

    老头瞥了一眼,“地方小,住不下。”声音嘶哑难听,像用刀片在金属上划过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抬眼看过去,十几平米的土房已经住了三口人,的确没有夸大其词。

    聂校格将手里的钱塞到老头手里,“您看,这山路这么难走,我这一路下来走了四五个小时,现在也迷了路,等我找回去天都黑了,或者您知道这附近谁家房子宽敞,可以借人留宿的?”

    老头的目光凝在聂校格身上,像在打量,不时越过她看向远处暗沉沉的天色,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前头小周家,我领你过去。”

    老头拿着烟枪在墙上又磕了一下,站起身,墙里边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一直未停歇。

    聂校格跟在老头后边,借着外套的遮掩,状似不经意地摸了下别在后腰的匕首,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她一路上和他搭话,可能碍于收了钱的关系,老头即便不情愿,也会说上个一两句。

    他说这村子叫汤沟,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留下老人待在家里,由于身体不便,外头风烈,所以家家门户紧闭。

    老头领着她在一家土建的窑洞前停下,表面像是黄泥活着桔梗,风吹过都卷走一层灰,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子一角,摇摇欲坠,但面积还算大。

    他抬手敲了敲木门,本就关不严,碰一下就吱呀作响,总觉得下一刻两片扇页会轰然倒塌。

    半刻,门从里边拉开,开门那人长得白白净净,和这屋子有种奇异的违和感,聂校格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长的都这么书生气。

    老头和他耳语一阵,两人声音不大,聂校格也很知趣,没离得太近,不过看两人的表情好像聊得不是很愉快,尤其是小白脸,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样,最终小白脸让出门前的空档,“笑”着迎聂校格进来。

    聂校格装作没看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他露出十分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笑的还挺甜。

    不得不说,老天真是给了她一副天然的伪装皮囊,就像现在,小白脸对她的戒心就卸了大半。

    交代完基本情况,老头甩甩手就走了,东边本来是小周的屋子给了聂校格住,她进来后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是不打眼的土窑,里边居然有天然的石洞,约莫□□平方米,就势当作了一间卧室,和土窑连在一起,她刚进来就打了个寒颤,不过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晚上简单洗漱完,聂校格穿着黑色短袖搭短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马丁靴,暴露在外的皮肤莹白晃眼,微卷的长发在头顶简单扎了个丸子头,碎发被水打湿黏在脸颊。

    山里晚上温度低了不少,她靠在石洞门边,食指无意识捻过洞壁,一阵冷风吹过来,聂校格瑟缩了下,几乎同时一股怪异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

    她归结于天冷的缘故,没有过于深究。

    也许是夜色太适合悲伤春秋,她突然想起句话:入局方知局中事,当局才明局中谜。

    倒真挺符合她现在的处境。

    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是谁对她说的这句话,形形色色的人她见过太多,其言或善或恶只有这句记得最清楚。

    深夜月光惨淡,朦胧月色中黄泥糊的墙壁仿佛都镀上一层银灰,树影倒映在墙上,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像是一个个姿势诡异僵硬的人影。

    聂校格平躺在床上,一只手有节律地轻敲着表盘,心情不甚明朗:

    大山深处出现一处窑洞,那个女人的踪迹又刚巧在这里消失,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还有那个女人奇怪的举动,突然近乎疯狂地朝着深山奔跑,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