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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路,白影

    秋季运动会的第一天,晚上。

    学校为寄宿的学生安排了经典的爱国电影,例行组织各班通过多媒体播放。

    班上零零散散,一半人在偷偷玩手机,另一半人用手枕着头在看电影。左恩认为自己和这些留下的人一样,因为无聊才会如此打发时间。他双手揣在兜里,目光游离在每个无聊的人脸上。

    唉,那些空位的主人不一样,他们的校园生活应该才会有美好的回忆吧。左恩没心思看电影,盯着那些空位走神。

    “喂,左恩,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侧过头,看到了一个盯着他的女孩。黑暗中被亮光照耀的女孩眨了眨如明星迷人的眸子,神情平常。

    “没问题呀,反正旁边的主人出去谈情说爱去了。”左恩表现友善,看了个玩笑,坐正了身子。

    “胡天一是一个很好的人。”

    喂,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一句很尬的话,完全接不下去好吧!明显听出对方的声音很低落后,左恩在心中吐槽道。

    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杨梓怡,班上一个人缘特别好的女生,为人处事等方面都是极佳。

    以上是别人的表面评价,左恩揉了揉太阳穴,使自己暂时抛掉平常的想法。他在心里继续想:在一个人群待久了,思维也会特别化,虽然我更喜欢称为失华与平庸化。

    “是吗?他这种人有哪里好呢?”左恩的语气像是无知者的敷衍与轻蔑,他想通过这样放大杨梓怡的情绪波动。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胡天一是怎样的人了,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弱点。

    杨梓怡表情没有让左恩失望,她很不满左恩的轻浮模样,眼光透露出“你这种垃圾怎么懂”的意思。她而后选择不去看左恩,借着电影响亮的炮轰声,开始叙述道:“他和我小学就认识了,以前每次手工课上胡天一总是帮助我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尽管后来我总是故意表现笨拙,但他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

    左恩收起轻蔑模样,在认真地听,但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后来,我们也升入同一所初中了,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杨梓怡欢喜地说了前半句话,但接下来似乎想到残酷的现实,突然低落,“我们的缘分和关系好像就停在了老同学这里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主动帮衬笨拙的我。”

    左恩仔细地观察女孩的表情,看出对方快说不下去了,于是想缓解气氛,主动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喜不喜欢你呢?”

    或许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直接地问,杨梓怡开始紧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那……那什么,怎么让……女生主……动开口的呢?”

    左恩直视对方,但女孩目光躲闪,紧张地观察周围人有没有注意到她,害怕有人投来目光。

    “是害怕会得到错误的答案,不愿接受对方对你,完全没有你那种真挚的喜欢。因为背道而驰的恐惧才不敢去尝试吗?”

    左恩故意停顿,他轻柔地说完,看到女孩目光闪烁,两只手紧握放在腿上,他知道他的话引起了女孩的共鸣。

    女孩终于不再紧张,但双眸却流露一种失败者的落寂。她接下来语气很缓:“但现在不是已经很晚了吗?诗雨说我不要放弃,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坚持到不再喜欢为止。可是,可是,我真的还喜欢他,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女孩看起来很镇定,明眸无泪。她一定哭过,她一定因这个现实从梦中醒来,低声啜泣。受过的伤被揭开,只觉得痛,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剧烈的表现了。

    左恩被女孩这副忧怜的模样迷住了,不觉在心中感叹:每个人的特异点真的很美好,起码对我而言过于有趣。

    他强压心中因明了女孩而生的愉悦,不去直视对方。

    因为他也有点害怕女孩会与脑海中想象的模样重合,对于她而言,也太卑微了吧?

    篮球场,月光洒落在冰冷的金属篮筐上。

    篮球按完美的弧线进框。

    三个少年在昏暗的篮球场上打夜球。

    艾传文景跑去把球捡回来,一边拍球,一边说:“橙子,你怎么这么挫呢,还没追到乔雅。”

    “艾传,这是可急不了。”陈澄手放在腿上,弯腰休息,调整呼吸。

    艾传在外线一个点站住后,投球,没进。球落到了贫嘴道人的手中,这家伙头发湿透,闷了半天,现在也打开了话匣:“小子,老道给你算了一卦,发现你命数不好,少年时必有几劫。这女人,也是其中一劫。”

    他将球投出,进了。陈澄跑过去捡球,还不忘嘀咕:“你个神棍,再说我把你嘴撕烂。”

    “唉,现在已经没人会相信神道的话了,人世炎凉啊!”

    陈澄稍微秀了下运球,随即把球投出。

    “唉,我现在确实多灾多难,我爸妈要离婚了。”陈澄表现出少许忧愁,抱怨道,“我发现艾传的命是真的好,学校美满,家里也一定很美满吧。”

    听到他词汇贫穷的感叹,艾传文景捡回球后,一声不吭地拍。

    “为什么呢?”贫嘴道人收敛了自己的神棍模样。

    “我爸搞外遇了。”

    艾传文景没有加入交流,他专注拍球与找投点,尽管脸上的汗在不断催下,仿佛想动摇少年目光中那一抹特别的执着,他不想去面对那个现实。

    “为什么呢!”

    同样一句话,从艾传文景嘴里说出让二人感到紧张,他们听出了好友的怪异了。

    球被投出,没人关注球进与否。篮球在地上弹跳了几次,也安静下来了。

    陈澄注视艾传文景,发问:“怎么了,艾传?”

    贫嘴道人走过来,他站在了少年的面前,也问了同一句话。

    “呵!没什么,”艾传文景选择了掩藏一部分感情,虽流露真实的怒意,却说着半真的话,“我最讨厌始乱终弃的人了,橙子,别怪我说重,我真的看不起那些花心的人了。”

    “耶,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直男感叹呢!”贫嘴道人自以为是地侃侃而谈,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陈澄也相视苦笑,然后跑去捡球,低声嘀咕:“别发神经了嘛!”

    艾传文景现在很敏感,听到了这句无心的责骂,他觉得心烦意乱,但不想再把气氛搞砸,压住自己的负面情绪,轻声说:“马上就要下晚自习了,我们去吃夜宵吧。”

    “好呀,我累得都不想动了。”贫嘴道人率先迎合。

    艾传文景走向陈澄,用沉稳的声音安慰道:“喂,别伤心了。”

    陈澄抱着球走来,又叹了一声,继续自怨自艾:“艾传你这种现充是不懂我的痛呀。”

    “是呀,确实不懂,对不起了。”艾传撇过头,声音低沉,没等陈澄看过来,就转过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