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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六章 鹤首宝相壶

    架最终没能打成。我几乎调动了毕生的公关能力,最后还无情无耻的把可人儿推出去强行打岔:“悫臧师父和小唐是旧识?刚才在外面听你们招呼,挺有意思的!”

    “谁跟这不要脸的糟心玩意是旧识!”可人几乎没跳起来。

    陈百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娘们儿才骂人不要脸!”

    归海那头鸡飞狗跳的才消停,这两头货又开始唇枪舌剑。我非常后悔自己嘴欠又牵出一场是非,焦头烂额的于混战中大致理了下头绪。怼秃儿和阴阳鱼的孽缘,认真追究起来,源于可人儿的师父马神人的一笔烂账。

    当初马老神棍因为和陈百年抢事情使了阴招,去派出所举报陈百年冒充出家人行骗。任是陈百年喙长三尺辩才无碍,拿不出戒牒,老神棍便是一告一个准。于是和尚被狠坑了一回,被迫进局子里接受教育改造,蹲了月余。

    后来马神人在镇北租了一家门市的二层阁楼坐摊算命,为了省下招牌钱,天天只在窗外挑着一面隽着“马神仙灵卦”的阴阳鱼太极大旗。自古道:“没巧不成话。”某日傍晚,可人儿正准备收旗,失手滑将下去,不端不正,却好砸在一人头上。那人立住了脚,仰起头来看时,是个面痴神滞的清秀呆子。再一看脚边隽着“马神仙灵卦”的旗子,那人登时发作:“好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站着别动,佛爷这就上来!”

    这可不就是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和尚么!可人儿慌的一批,两眼一翻,遂不省人事!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二人俱是讳莫如深,陈百年简扼的表示他发现可人儿有双重人格,一者至柔一者至刚。他撅了“马神仙灵卦”太极旗,顺道也替可人儿取了个阴阳鱼的绰号。

    而据可人儿所说,和尚自此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采取各种丧心病狂的非人道手段,只为逼出他的第二人格。和尚是有真功夫的,且惯常毒舌,可人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只能凭着一身傲骨在挽尊的战线上垂死挣扎。和尚叫他阴阳鱼,他就还一句怼秃儿。

    不过我估摸着,和尚一准是让王炸状态的可人给崩翻了,不然为啥对后来发生的事情避之不谈呢?

    “这桥段经典啊!”归海笑得五马六猴:“换个配音就能直接出片儿了!”他手欠的挽了个花指,在和尚臂上一戳:“你说是不,大官人?”

    外来的和尚大概没读过本土的经典,这会是名副其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归海笑的过于放浪形骸,我朝他丢了个警告的眼神,举起酒盅打圆场:“那个……说起来,都是误会,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今天既然聚在一起,以往的恩怨都是杯中酒,咱们就一口闷,往后都是朋友,怎么样?”

    唐可人愤愤不平的瞪着我,我丢给他一个宽慰安抚的眼神,好半天他才委屈的端起茶杯。归海在我凶狠的注视下,像只大白猫似的懒洋洋的眯了眯眼,象征性擎了擎酒盅。小江老板鼻子以上都藏在帽影里,扒完饭搁下空饭碗,摸过酒盅闷声不语的干了,扔下句“谢了,回去了”立起身就朝外走。桌上一圈人都有些发懵,我匆忙招呼一声:“没事常来啊,管饭!”这一嗓子还没喊完,他已没了人影。

    陈百年似笑非笑的盯了我半晌,才把酒清杯:“花老板真是敞亮人。既然是朋友,和尚我有两件小事,也想请花老板帮个忙。”

    客气客气而已,这咋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直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保不齐还是个天坑。可话已经撂了出去,出尔反尔可不是讲究人干的事,我硬着头皮强笑:“你说。”

    “我要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和尚单刀直入,不做作却也不矜持:“你们这里只认什么戒牒,我的渡令在这里不顶事,大小寺庙都不能挂单。”

    “这……”我犯了难,现今铺子里统共就挤了仨儿,再来一个睡哪儿呢?唯一富余的地方就是住着陆元鸽的地下室,可说死我也不敢让陈百年住进去。一个和尚,一个阿飘,他不把鸽子超度了才怪!

    “知道你在想什么,打进门起,这铺子里的名堂就瞒不过我去。你放心,我呢,就是想暂时找个落脚的地儿,不想惹事儿。”陈百年用筷子拨弄着堆弃在他面前的一小摊贝壳,直拨弄的哗啦哗啦响。他呲了呲牙:“况且,‘人间壶中界,阴司万宝斋’,要真没点什么,那才叫稀罕。”

    “打听的倒是够仔细啊!感情是下套等我钻呢!”磨着后槽牙,我干脆不再跟他虚与委蛇的做表面功夫:“你费了这么大功夫寻摸到我这,怕不是只想找个落脚地这么简单吧?”

    气氛蓦地紧张起来,可人打了个突,死死盯着陈百年:“你要干什么?”

    归海不动声色的把酒盅扣进掌心,像一头警觉的豹子,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