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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欲加之罪,谁爱认谁认

    沈秋林回了卧房,中年妇人端来一碗牛乳,道是喝了晚上好睡觉。

    她是沈秋林和沈柏林的奶母,院子里尊称一声崔嬷嬷。

    与普通奴婢们不同,东临重孝道,崔嬷嬷虽讲起来是奴,但又位同半个主子,便是比起妾室都更多两分脸面。

    当然也不是每个做奶母的地位都能如此高,最重要的是这对儿兄妹俩认她的奶,又是嫡子嫡女,她亦是跟着水涨船高。

    沈秋林乖乖喝了牛乳,她望着候在一旁的崔嬷嬷,崔嬷嬷微微蹙着眉头向后扯了扯嘴角,是欲言又止。

    便问“嬷嬷可是有话与我讲?”

    于是崔嬷嬷也不再藏话,一边收拾过她喝完的奶碗,一边问道“女郎今晚当真是走累了回来?”

    她猜着定不是这么回事,可事情分大小,有些事能揭过有些事不能揭过。

    沈秋林手一顿,水晶玲珑心的便明白了,笑起来宽慰她“嬷嬷放心,我是有数的,不过去醉香楼听书遇到了二皇子殿下罢了,二皇子殿下最不喜情情爱爱的戏文,就又砸了说书的场子,表妹大抵觉得有趣便无心附和了声好,虽说行礼上不够规矩,可到底也算不得什么错,我也已经说与她了。”

    怎料她这话非但没能叫崔嬷嬷将心放回肚子里,反倒给自己又讨来一顿说教“不过才出府一趟便敢应上二皇子殿下的话,若还不知收敛,再出去几趟惹下什么祸患平白累了沈家可如何是好?夫人虽是管教严厉了些,但女郎万不可因此便帮着撒谎,以铸来日大祸。”

    崔嬷嬷瞪了眼睛,看自家女郎的眼神仿佛瞧一傻孩子,怒其头脑不够清醒。

    沈秋林抿了嘴巴,本还想说上两句但最终是忍了下来。

    “我省得了。”

    没必要为着这个起争执,搞不好闹到了娘那儿这大晚上的又不得消停。

    只是沈秋林不知,她想得倒是好,可崔嬷嬷前脚从她院里走后脚就去了主院将事儿全给说了。

    沈夫人没将自己女儿喊去,只叫崔嬷嬷去将江意晚带来。

    这话传话的就脱离了事情原本的味道。

    沈秋林说的是‘觉得有趣,便无心附和了声好’,可崔嬷嬷再一复述,到了沈夫人耳朵里就成了心比天高妄图攀附皇子,泼天的胆子竟有刻意迎合的手腕心机。

    实在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江意晚本是在丫鬟的服侍下刚洗过澡,准备擦干了头发就睡下,便见着崔嬷嬷深夜前来,眼皮子不安的直跳,看着布满伤痕的掌心有了预感。

    到底逃不掉这一罚。

    “夫人传女郎去正院问话,女郎请吧。”

    “崔嬷嬷,不知这个时辰了舅母可是有何急事?”江意晚试图让自己笑得讨喜,可身子却是下意识朝后缩了缩手。

    虽说自己在军营里滚打,本是个皮糙肉厚的,但军营里受的伤和这被日日责罚出的伤终归是不同,心里头滋味也不同。

    她知道崔嬷嬷是沈秋林的奶母,这才想试试口风,揣摩揣摩舅母这番为着的是哪桩事。

    崔嬷嬷面庞拉得老长,以为她想提早准备说法开脱,呵斥起来“怎么,女郎翅膀硬了,有主意了,便传不得女郎了不成?任是什么时辰什么事,女郎身为晚辈便该即刻起身去聆训!”

    江意晚再不多言,抓起外衫穿好,头发还湿哒哒的便紧跟着往正院里去。

    夜里的风有些凉了,吹得她哆嗦。

    这会儿脑子也逐渐清醒起来。

    先前她觉得沈秋林替她瞒下了事情,便没往这方面想,可舅母要传她去何须劳动崔嬷嬷,那必然这件事跟茱萸院脱不了干系。

    想来是沈秋林将事情告知给了崔嬷嬷,崔嬷嬷便跑去给她那舅母告状了。

    江意晚注意着自己的步子,要端庄,要规矩,不可再叫舅母生气。

    崔嬷嬷却嫌她走得慢,便觉得她是故意拖延,不敬长辈,于心里又记了她一笔。

    想她家女郎,以往是多么诚实守礼的人儿,如今却学会了撒谎骗夫人,不定是听了这乡野丫头的教唆。

    “慢吞吞的做什么,还要夫人等你候你不成?”

    真是快也错慢也错。

    江意晚着急,脚下一个不慎便被门槛给绊了一下,若非是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她怕是要直接以脸贴地。

    江意晚小声道了声“多谢”,硬着头皮进了正院。

    屋内燃着明亮的烛光,看得人却是忐忑。

    沈夫人端坐着,手里正握着一本书翻看,案上摆着把约一尺多长二指宽足有半寸厚的戒尺。

    沈青松并不在,因着晚时夫妻二人闹了场不快,他便去妾室房中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