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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将信笺踏烂,向卜二爷说:“二爷,承蒙你诸多襄助,小弟深感盛情,容图后报。小弟就此告辞了。”

卜二爷一怔,问:“贤弟不回潞州了?”

“小弟要返回郑州,替叶郎中补办后事,聊尽心意,就从此出武安南下了。容图后会。”

“这,……好吧,愚兄这匹坐骑送给你,视旅途平安。”卜二爷慨然地说,顺手将珠匣壁还。

杜弘向众人—一告辞,恨海幽魂跟在他身后,依依地问:“大哥,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吗?”

他呵呵笑,拍拍她的香肩说:“小妹,你明白的,咱们江湖人天涯漂泊,今天不知明日的着落,谁知……”

“大哥,你不想安定下来?不想返回故乡……”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抢着说:“大丈夫四海为家,哪一处黄土不可埋人?不过,我认为你必须回家,女孩子不宜流落江湖”

“大哥……”

“同时,我希望你像扔垃圾般把你的绰号扔掉,不要再戴上那吓人的面具。你知道自己本来很美吗?”

“大哥,你……”她无限娇羞地叫。

“真的,好好珍惜你自己。”

“大哥,我会记住你的话,会永远怀念你,永远祝福你。”她凤目中泪光闪闪地说。

杜弘突然在她颊边亲了一吻,笑道:“谢谢你,小妹,就此相别,后会有期。”

他一跃上马,扭头道:“朋友们,青山还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各自珍重。再见了!”他再向含泪挥手的恨海幽魂颔首示意,缰绳一抖,健马四蹄翻飞,向三岔路口冲去。

恨海幽魂凝立原地,眼前模糊,以纤手轻抚被社弘曾经亲吻过的脸颊,默默目送人马的影子消失在路口转角处,方悠悠一叹,自语道:“祝福你,大哥。但愿此别,相见有期。”

身后来了女判官,柔声道;“仲孙姐姐,我们一同走吧。”

“是的,走吧,我要回家。”她叹息着说。

第 七 章 两个孤星

两匹健马驰出盐官城,两位骑士马鞭轻摇,意气飞扬。七月天,在这一带山区赶路,不需赶早动身避暑热,日出上道依然凉风扑面,今人神清气爽。

两骑士皆穿了青紧身,青帕包头。后带了马包,一看便知是来自关内的长程旅客。

官道小得可怜,崎岖不平只通人马。走在前面的骑士年约三十出头,高大魁伟精壮结实,粗眉大眼,狮鼻海口,脸色如古铜,留了八字大胡,粗犷之气外露,大眼冷电四射,相貌威

猛。鞍旁插了一把长剑,皮护腰挂有百宝囊,颇为神气。

后一名骑士正好相反,五短身材,尖嘴缩腮,鼠目阴沉,薄唇,双耳招风,看相极为狠琐,年岁不比前一骑士大,但脸貌似要老上十年。带的兵刃也是剑,剑的尺寸,只有两尺六。

高大的骑士抬头望天,扫瞥了满天朝霞一叩良,扭头道:“贤弟,今天无论如何要赶到西城,不要再耽搁了,去晚了可能要白跑一趟。”

瘦小贤弟咧嘴一笑,说:“大哥请放一千个心,到西城只有九十里路,官道虽小,但不至于迷路。何况咱们盘缠已足,沿途没有逗留的必要,对不对?”

“但愿如此。愚兄只耽心你手痒脚痒,惹事招非而耽误行程。罗老大不会在西和久等,不能去晚了。”

“大哥笑话了。”

“你看咱们从西安府赶来,区区数百里且有坐骑代步,竟然从春到夏走了近百日,像话吗?”

“大哥你请别咦叨了,小弟答应你不再惹事,好不好?”

“但愿如此,走!”

近午时分,已起了六七十里。前面三岔路口,出现一座凉亭,两侧奇峰壁立,亭右有四五间茅舍,好一座幽静的小山村。

大哥鞭梢一指,笑道;“瞧,酒旗儿飘扬,该打尖了。”

“是该打尖了。昨晚辛苦了一夜,马倒是撑得住,人可乏啦!看见了酒旗子,小弟的酒虫可就给引出来了。”

凉亭中,已被一位旅客所占据。亭中的石桌摆了两壶酒,两碟小菜。旅客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剑眉虎目,虎背能腰,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灰直裰,脚下穿的却是精工制造的快靴,凳旁搁了一个中型包裹,风尘仆仆,独自据桌小酌,斯斯文文,从容不迫。除了生得雄壮之外,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神色安详,显得朴实素净,仅气概不凡而已。

两人在小亭前方下马。大哥在亭栏挂上缓,向不远处的小店亮声叫:“伙计,也替咱们弄些酒菜到亭中来,要快。”

一名店伙举手招呼,笑问:“客官要些什么酒菜,但请吩咐,小的……”

贤弟哼了一声,接口叫道:“少噜啸,好酒好菜尽管上,你这鸟店能有什么好东西?大爷我要龙肝凤髓,你有吗?”

店伙吓了一跳,匆匆进店去了。

贤弟随大哥入亭,在石桌对面抢先坐下,瞪了旅客一眼,不耐地叫:“喂!把你酒食挪过去些,一个人占了偌大的桌面,也不怕折了你的草料。”

旅客不介意地瞥了两人一眼,默默地将自己的酒菜挪至面前,笑道:“两位好像从关内来,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