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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端阳节(下)

    雄黄酒的成分为硫化砷,即砒霜,有毒,所以后来用它涂脸和杀虫的风俗就消失了.

    皇帝的姐姐称长公主,姑姑称大长公主,颖王娶了他的姑姑,所以皇帝和云阳县主不是同姓啦,姑表兄妹下午,崔捷回到家中,门房老伯告诉她有位大夫来寻,说她委托仁安堂采买的药材已到货,请她即往昌明街取。崔捷停下脚步,心中诧异:我几时叫人代买药材了?但脑中立刻想起了在街市中瞥见的那个青衣人的身影。

    门房低声说道:“老爷,这儿出去承宁街就有同康医坊,名声也不比仁安堂差啊。况且这附近的人谁不认识老爷?您要买东西他们断不敢欺客的,远了就难说了!”

    崔捷快要发笑,老伯还怕她脸嫩被人痛宰呢,也不想解释这么多,匆匆抛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没事,我这便去会他一会。”

    昌明街隔了四条长街,真该骑马过来的。仁安堂不愧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医馆,气派的主楼远在路口就已望见了。崔捷在大门外拦住一个学徒打扮的人问:“你们馆中是否有位丁大夫?”

    那人挠挠头:“没有啊。”

    崔捷无奈,要形容相貌她也说不出来,一时竟想不出对策。在附近徘徊良久,腿也觉累了,就想随便找间店子歇歇。

    走了几步,身旁有位小童抱着一条黄毛狗崽跑进一家小酒馆,童稚的嗓音嚷着:“洛大哥!帮我看看阿虎是不是病了!”

    崔捷不禁跟着进去,果然见到那位青衣人侧身坐着,低头检视黄狗的身体。崔捷走到他面前,他笑笑示意请她等等,对那小童说:“你都喂甚么给它吃了?”

    崔捷实在佩服,他这回换了副慈眉善目斯文样,一身仁安堂学徒的衣服,和长安城溶合一致,可不再是土气的乡下郎中了。

    丁洛泉教小童该买甚么药,怎么服用,小童高兴地抱着狗跑开了。

    崔捷在他对面坐下,丁洛泉说:“我还以为你要玩到晚上才回来。”崔捷愣了愣,自己认错人,又和皇帝出城游玩都被他看到了?

    丁洛泉笑着说:“那人是谁?真不懂你怎么会弄错的,我明明比他好看多了。”

    崔捷不想回答,只抢白道:“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丁洛泉没再追问,打开桌上一瓮雄黄酒,刺鼻的气味霎时弥漫四周。他伸食指进去蘸了一下,出来时指头已变成深深的桔红色。

    崔捷见他对食指反复端详,笑问:“你不会想涂脸上罢?”

    “这酒实在调得太浓了。就算只洒墙角,那气味也能伤人。最近有几例病人让我很怀疑是酒的缘故。偏还有人以为喝了可以杀杀肚子里的虫,那怎么得了。”

    崔捷忽然想起一事:“你小时候喜欢涂在哪里?”

    丁洛泉笑答:“我通常会在额头上写个王字。”

    崔捷有点吃惊:“很少有人这么做的罢?至少我没见过。”

    丁洛泉奇怪地说:“朝廷又没说不准,为什么不行?是他们没想到而已。”

    过了一会,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现在姓洛名泉了,你再叫错,我会有大麻烦。”

    崔捷点头,也放低声音问:“既然这儿不安全,为什么还要来?”

    丁洛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摇头感叹:“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穿帮了,哪知道竟然还没有……不过,是真没有吗?我还以为你早该辞官远遁,看来你已官迷心窍,忘乎所以。”

    崔捷气结,站起来转身就走,丁洛泉追上来说:“难得碰见大夫,你不想把一次脉?不收钱的。”

    崔捷还没答话,手腕已被他握住,她想挣开,他眼神恳切地盯着她:“别动!”崔捷又不好在大街上做太大的动作,只好站定。他似模似样地把了会儿脉,崔捷一感觉他略松动了点儿,便用力甩脱了离去。

    第二天便是端阳节。颖王请了所有五品以上京官到他花园中饮宴。平日亲王与大臣交往是要避着些嫌疑的,但这次皇帝也来,大家就无须任何顾忌了。王府歌伎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双双媚眼纷纷对准了皇帝抛去。

    皇帝愉悦开怀的很,毫不推辞地接受群臣的敬酒,君臣一片和乐融融。

    座中只有崔捷一人如坐针毡,因为坐在旁边的裴子明自入席开始就一直很在意她配的玉兔挂坠,看得她害怕,又不想被人灌酒,就告了醉悄悄溜出去。龙武军的士兵三人一队地在不远处巡逻,这才有点皇帝驾临的意思。

    到了外面开阔地,和风一吹,酒香肉气顿时一散。她把玉兔解下来,郁闷地看了一阵,才默默地放入怀中。

    颖王这个园子占地不大,风格专向秀美小巧发展。崔捷穿过一条矮矮的蒲桃架长廊,那头的景观可奇特,有许多巨大的太湖石不规则地堆砌、排列、散布着。

    在其中走了一会儿她发觉很不对劲,这石阵好像是个迷宫,总让人兜回到长廊去。

    皇帝来时,刚好看到她一筹莫展的站在那儿观望。他笑着走过去说:“真没用,跟我来。”

    起初还走得蛮顺畅,后来皇帝也犹豫不决起来:“我以前走过一次的,有点模糊了。”

    崔捷等他慢慢回想,他却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绕过几块巨石,钻到一个假山洞中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