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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三章 涩涩情怀

    瞻墡的书信抵达的时候,我正在为姐姐梳头。从记事时起,姐姐的美丽就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也是我们全家人精心呵护的对象。故此幼时家境虽一度贫寒,姐姐却从不曾真正受什么苦,父亲外放时走南闯北都带着我,姐姐却被寄住在京城师傅家里学习琴棋书画。虽如此,这并未影响到我姐妹之间的感情,我最喜欢偎在姐姐身边,或边欣赏她的美丽边听她柔柔地抚上一曲;或亲自动手为她选装梳头。偶尔姐姐也会揽我在怀中,一本正经地教我诗词格律。从我有了自己的“公务”,我们姐妹相聚的时光就更少了,也格外令人珍惜。

    采雅是举着鸽子跑进来的,边跑边叫:“小姐,小姐!”及至进来,方吐了吐舌头,垂手道:“大小姐。”见她这样,姐姐只是轻柔地笑了笑,我则嗔道:“什么小姐小姐的,难道进来时竟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屋子吗?这丫头,改不了毛毛燥燥的性子。”

    采雅嘻嘻笑着,又举起鸽子来,道:“是姑爷的信呢。”

    我当然早看见了,此时见姐姐也含笑看着我,不由生出几分扭捏,便反打趣她道:“采雅这丫头,小姐姑爷地叫着,也分不清是哪位小姐,哪位姑爷,倒叫我不敢拿这信了――本来原该是大小姐的信才是呢。”

    姐姐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柔美:“含烟,你还来开玩笑,你当我不知道当初的圣旨是怎么来的吗?还想我为你的替嫁感恩戴德吗?”

    这次轮到我吐舌头了――原来竟不曾瞒过姐姐。嘿嘿,指婚的圣旨是怎么来的?当然是我骗来的。待选秀女当中,姐姐惊才绝艳,自是无法不受人瞩目,而我又断不肯让姐姐嫁入皇宫,是以少不得在皇帝耳边吹吹风,不咸不淡地点点笼络藩王的好处,又不经意间让写满襄王字眼的奏折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此竟成功地将这道圣旨骗到。至于圣旨上缘何未写姐姐的名讳,那更是在瞻基手书之时我不小心打翻一只瓷碗造成的。――打翻时他还未写名字,接着写时,被我误导便已带过。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姐姐着想的――一是姐姐本就不愿入宫(虽然瞻基本也并非定要姐姐入宫,我若直接求了瞻基,他也未必不肯放了姐姐);二是当时姐姐和陆凌风的感情正在胶着阶段,明明相爱却谁也不肯明言,正需要这样一桩外界的刺激来激发他们的情感。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我对太后及瞻基的反复试探已无可容忍,为自己寻觅一个相伴终生的爱人已成为当务之急。

    可是原来姐姐竟是知道的,我不由得羞红了脸,胡乱应了几句,便拉着采雅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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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这无非是一封普通的平安家书罢了,我还是遣开采雅,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享受这一个人的温馨。

    果然,拆开裹住鸽脚的铁环,里面只有一张折成窄条的便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已至开封,勿念。另:凤舞已随军。”

    我定定地看着这张纸条,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瞻墡果然是带了凤舞去了,不顾军纪也不顾我的感受。他不是和我暗示过他对凤舞并没有什么真感情吗?我长期以来的调查也显示着这一点。难道是我错了?不然就是真的凤舞太重要?凤舞。我的心中迅速掠过关于她的一点一滴:老将军高远一生未婚,却在四十岁上得女,在户部的籍册上更是根本就没有她的名字:我派人监控高远一家却发现屡次有刺客来袭也屡次被保护;我试探地和瞻墡提起宫中的锦衣卫以及太后他反应强烈;汉王挟持我欲交换凤舞;我“不经意”提到凤舞不宜多见人他也没有反对……还有,我最近总是做关于凤舞的梦……梦?我的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到,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摇了摇头,我起身走到床头,拉开被褥,轻轻旋开一个凸起的木钮,一方暗格便出现在我面前。――这东西存在好久了,早在当初建房的时候,我缠了施工的匠人学习土木技巧,便亲手做了这暗格,是以虽极粗糙,却是个纪念,更是我心爱之物。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摞的公文信件,我把纸条轻轻展开放了进去,又想了想,还是把所有的公文信件都拿出来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