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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林清宵

    梦中沉浮,她又梦到了在幽深海水里困顿挣扎,无法呼吸,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末梢都向她传递着无尽痛楚。她在冷汗淋漓中醒来,睁眼是张茗的脸。

    那张脸上显露出些是人才会有的关心来:“怎么了?做噩梦还盗汗?”

    萧宵皱眉揉了揉额头,动作之下才发现整个后背湿冷难耐,而脸上也有微汗冰凉如雪。她坐直身体扯了扯后背的衣服,以减少不适。张茗看出她的难受,招呼旁边的小护士去拿他午睡的盖毯来。

    “你送来的那个人已经做完手术了。”张茗一转身,在她旁边坐下来,“以后少跟这些人一起,太危险了。”

    萧宵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叹了口气:“色令智昏,色令智昏。以后再也不去派对看小姐姐了。”

    还不等张茗开口八卦,护士已经将毯子送了过来,张茗随手接过来盖在萧宵身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马上天亮了,要我送你回家吗?”

    萧宵有些疲累地笑了一下:“不必了,你下班后就在值班室好好休息吧。我会自己回去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送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张茗一摊手:“那你要去问问住院部的护士了,我可不管这个。”

    萧宵点点头气,站起身来,小盖毯一下子掉下她的肩膀,她伸手一扯,将小盖毯披回去:“我先过去看看。”说着,她朝张茗摇了摇手,带了些真心实意,“张老师再见。”

    张茗不禁笑出声,也冲她摆了摆手:“萧宵再见。”

    这两人在两年前的课堂上相识。一个是主课老师,一个是懵懂学生。名为师生,但总觉得是狐朋狗友的关系更多一些。

    张茗身为萧宵的主课老师,对这个聪敏勤奋的学生多有青睐。他看着萧宵,仿佛是在看着从前的自己。有时,他在医院有事需要学生当助手,也多是找萧宵。两人志趣相投,私下里并没有那么多师生拘谨。

    前几日,院长找到张茗,说医院过几年要新开个科室,希望他来带领,也希望他在这几年能多多筹备,招揽相应人才。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萧宵,就是不知道,萧宵对血管外科是否有兴趣。只是她现在还没毕业,再加上硕博,少说也还有五六年。要不,还是多关注关注那些研究生吧。

    张茗摩摩下巴想。

    医院外,东方天际已经泛出幽蓝的光来。不消多久,这片不起眼的光就将化作破晓天光,唤醒整座城市。

    萧宵跷着脚问到了蒋天生的病房号,一瘸一拐往十六楼去。电梯口迎面撞上了杨炎。

    杨炎一见到她,脸上露出些微说不清的表情来:“萧小姐,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萧宵踏进电梯的脚步一顿,有些好奇:“全麻这么快就醒了?”

    “没有。老板在进手术室前说,让我送你回去。”

    萧宵皱起一张小脸疑惑地看着他:“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来找我?而且,我想先去看看你老板。”

    杨炎微微低着头,有些心虚:“我比较担心老板的伤。”

    萧宵没去计较,毕竟是人之常情。她按下了电梯,开始安抚起他来:“放心吧。那个张茗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能来主讲理论课的都是大佬。你老板的手术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杨炎听了后点点头,没再说话。

    电梯扶摇直上,直达十六层。随着电梯门的再度打开,住院部长长的走廊出现在她眼前。白炽灯的灯光下,长廊地砖泛着冰冷微芒。

    病房里的蒋天生还插着呼吸机,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看样子并没有清醒的意思。她看着蒋天生昏迷不醒的样子,带着些不放心的将手指搭上他的脉搏,指尖下,他的脉搏沉而有力,心跳次数也是熟睡中的人该有的。

    “从手术室出来多久了?”萧宵将蒋天生的手放下,又将他身下的腰枕重新调了调,重新摆了摆他的睡姿。甚至怕他一直侧睡会压得手麻,又顺手给他按摩手臂。她穿越过来前,她妈妈动过肩袖手术,那时的萧宵也是这样照顾的。

    杨炎在旁边看的微愣,总觉得老板和她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多久了?”萧宵转过身来,身体的疲惫使得她的耐心比平时少了许多。

    杨炎看了一眼表:“已经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萧宵估算着蒋天生这场手术会采取的麻醉计划用量,想等他醒来。这个人至少也算救过她。可是,身体一阵阵疲惫困意袭来,她觉得还是回家洗洗睡吧。她吩咐杨炎,如果蒋天生醒了,立刻叫护士过来。如果他要求进食,至少要等完全清醒以后。

    这一刻的萧宵像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

    又等了十几分钟,蒋天生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萧宵决定自己先回去,再不睡可能要猝死。

    她再三拒绝了杨炎送她回家的要求,表示自己可以回去。然而杨炎还是不放心,另派了个叫辉仔的小弟送她回家。

    回到家后她也懒得洗漱,倒头就睡。

    上午的时候陈浩南带着小结巴来看过她一次,萧宵蓬头散发眯着睡眼去开门,那两人见她安然无恙又是一脸起床气的样子也就走了。萧宵打个哈欠又睡了回去。

    再睁眼时,一室昏暗。

    窗外遥遥几家灯火遥遥映在她眼里,像烟花一样朦胧绽放。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突然一片空茫孤独,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她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亲友,也没有谁,会为晚归的她留一盏灯。她摸着自己的心口,甚至开始不太明白这颗心脏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跳动,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努力求存?

    原本她决定今天要去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兼职。既然一觉睡到这么晚,那就算了吧。她抬头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六点五十。她一觉睡了十几个钟头,脑袋有些晕。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蒋天生还在医院,昨天晚上他是为自己挡的那颗子弹。没留在医院照顾他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在家里睡了一整天,这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萧宵懊悔不已,赶忙挥散心中戚戚怨怨。从床上跳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整理,急急忙忙赶往医院。

    虽然已经晚了,但表面礼数还是要有的。

    她奔去礼品店买了个果篮,虽然在她看来有些土,但是随大流总归不会出错。路过花店时又挑了一束花,是她自己挑选的搭配,也是她自己喜欢的花,应该算得上一点点诚意吧。

    进了医院后,萧宵一手抱着花,一手拎着沉甸甸的果篮,有些吃力。脚上的伤好差不多了,手上肌肉又要拉伤了。出电梯的时候她索性将果篮和花都抱在胸前,只透过花枝缝隙看路。

    这一层都是vvip病房,走廊上没什么人来往,她也没撞上什么不该撞到的。

    1607的病房外,杨炎他们都扎堆守在门口,见她来了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只是她抱着这一堆东西,繁绕花束挡住了她绝大部分视线,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犹犹豫豫的神色,只当他们是无聊出来抽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