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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金日提壶为他斟满空杯,再为自己倒满。“但事实是,额娘曾嘱咐再三,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够使用特权。”

“不得已?”

“譬如那回,纪山与庆复,他们凭恃身分强要娶翠袖,”金日淡淡道。“这时候我才能够拿出身分来压制他们,这叫以牙还牙,他们仗恃特权使坏,我也拿出特权来阻止他们使坏!”

黄希尧赞同地颔首。“有道理,有些时候真的只能这么做。”

揶揄的目光斜睨着他,“就如同你这件事,对不?”金日轻轻道。

黄希尧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呃,是。”

金日耸耸肩,又说:“其实额娘原是想说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拿特权压人的,但有一年她到开封,发现那儿的百姓还得卖孩子才活得下去,于是额娘便跑去质问河东总督田文镜。当时她是隐瞒身分跪在田文镜的大堂上说话的,期待田文镜能从善如流,知所反省,可是……”

他摇摇头,仰首喝下整杯酒,轻轻落下酒盅。

“那位田文镜大人不但不知反省,更老羞成怒的要对额娘用刑,额娘这才恍悟,特权就得拿特权来压制,否则如何阻止田文镜继续苛待百姓?让老百姓自己去喊冤么?那百姓八成会先被当成刁民拿办……”

嘲讽的哼了哼,他又持起酒壶倾满盅子。

“虽然事后额娘也无能为百姓做什么,只能说服阿玛拿出一百万两去赈济河南百姓,衷心希望田文镜能经此事而知所收敛,毕竟她不是皇上,没权惩官辞宫,而皇上又格外宠信田文镜,想必舍不得太苛责田文镜。但起码这件事传到皇上那里去了,皇上因此特意遣官赈恤,也算帮上河南百姓一点忙了。后来田文镜会被解任,那确是出乎额娘意料之外……”

“幸好皇上终究还是让田文镜解任回京;少了一个酷吏,百姓的生活自然能够好转。”黄希尧喃喃道。“这事我听爹提起过,当时河南老百姓可真是恨死田文镜了。”

“但高斌就不同了,虽是皇上的老丈人,但他在治河方面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功劳,是个辛勤实干的好官儿,只是……”说到这里,金日不觉叹了口气。

“他儿子高恒偏偏是个大混蛋!”黄希尧咕哝,狠狠地一口喝干酒。

金日又笑了。“放心吧,去找一趟高斌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黄希尧若有所思地注视他片刻。

“金公子,你可知道去年我为何又回四川去找你?”

“你无聊?”

黄希尧失笑,旋又正起脸色。“是算命先生要我回去找你,说对我有好处。”

金日怔了怔,“是么?”也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不会就是为了今儿吧?”

“毫无疑问是!”黄希尧断然道。“倘若不是当时帮了你,今天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帮忙。”

金日不由蹙起眉头来。“那家伙,真是怪可怕的!”

“确实。”黄希尧大声赞同。

“那么……”金日又钻眉思索起来。“当时他所说:上船,那又是何意?”

黄希尧两手一摊。“这可问倒我了!”

金日又想了一下,然后甩甩头,“算了,既然想不透,那就甭想了。”匆又凝目盯住黄希尧。“对了,徐州事了之后,你就回开封去,别再跟着我们了。”

“为什么?”

“某人会追上来惹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

“某人?谁?”

“……我堂弟。”

对孕妇而言,搭马车走远路真是不好玩,但翠袖却没说过半句抱怨的字眼,甚至精神也好得很,没见她疲惫,也没听她喊过累,金日在颇觉神奇之余,不得不承认翠袖比他更能吃苦。

但这日,在到达徐州的前一宿,她终于开始“埋怨”了。

“夫君,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次出远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开玉格格姊妹?”

刚上床,金日正想亲她,却被她一句话问得一愣,旋即扫兴的躺回去。

“我有没有告诉你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

“为什么?因为我没告诉你实话?”

“不是!”翠袖断然否绝。“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要你们不用顾虑我,让马车快快跑!”

金日又怔了一下,蓦而失笑。

一般女人只会埋怨丈夫对她不老实,不跟她说实话,光会用甜言蜜语哄她,然后“请求”丈夫以后都不可以瞒着她任何事。

偏翠袖想的就是跟别的女人不同。

“翠袖,你真是可爱!”他就是爱她这种特别的地方。

“夫君!”翠袖娇嗔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