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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奋战光明顶

    自听说天下尤物尽出白岳紫云观与紫云寺后,穆宗这**之欲无需言语,当日便急旨孟冲限京城名捕蔡追魂在月内破取龙凤大舰之案追回大靓。

    他想着从白岳返京后,稍歇几日便可往篷莱和南海去畅游一番,又遣程洪先行一步离京城,沿路打点前往白岳诸事。因贴身侍卫赵虎与王豹赴鞑靼办皇差未归,此行只得由三品佩刀侍卫沈芳护卫,由他亲点八十位锦衣卫先在宫外静候,且让滕祥择了偷出紫禁城的黄道吉日。

    闲话不表,且说到了此日,穆宗携莫菲着徽服由偏门潜出了皇宫,行出千步之外,自有沈芳接应住,再由一班锦衣卫簇拥着往前面的马轿去。而脱了皇袍的穆宗,今日里依然是精神不减,威严极甚,但见八尺身材,面圆耳大,龙眉凤目,皓齿朱唇,头戴黄色皂纱帽,身着吉福绣字花袍,腰系乳白玲珑嵌宝玉带,玉带上束着一块鸡血玉佩,脚穿金线抹青皂朝靴,手捏黄丝带折迭纸扇,既不失皇帝风范,又显得**儒雅。

    再看莫菲,今日里比在**时更鲜更艳,见得妖娆,只见发插金钗,春目柳眉,樱口齿白,两颊泛红,淡妆艳照,犹如四月牡丹花开,身着浅黄罗裙,纤腰袅娜,素躯轻盈,洁白嫩手抖着香帕,陪穆宗双双同上三套马轿。沈芳闭了双开轿门,吩咐马车暂且慢行,免得招摇,待离了皇城之后再飞驰马蹄直奔徽州府

    。这沈芳是锦衣卫经历沈练的堂弟,八尺身材,脸润耳大,眉浓眉锐,刚直忠厚,嫉恶如仇,为少林俗家弟子,擅长棍术,掌劈石裂,好生了得。其堂兄沈练因痛恨严嵩专权,上疏世宗,参了严嵩一本,却遭严嵩切齿之恨,便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将沈练父子仨处死,沈芳就将堂嫂母女接来自家照顾。

    严嵩父子被板倒后,沈练冤情得于昭雪,也终可含笑九泉。因沈练错案,而使沈芳得于提拔,官至三品侍卫,此已开了大明先例,也只有穆宗有此出众胆魄。虽为三品,但沈芳还是首回担此重任,自然不会懈怠,所挑的锦衣卫随从也均是多年的血盟兄弟,自然没人会打大哥的脸。他回家和堂嫂道别,再将三个在院内舞棍的儿女中柱,中月,中忪唤到了面前说:“爹受皇恩,今将离京月余前往白岳,尔等在家均要听娘亲的话,多看书习武,好好伺奉长辈。”长子中柱点头应道:“请爹放心,孩儿在家自会约束弟妹,聆听娘亲教诲。”沈芳笑了,再入屋与**话别,卿卿我我,尽显恩爱。

    可谁曽料到今日这一别,却会是夫妻的此生永别,这真是福祸难测。一路之上,沈芳与众兄弟日出奔蹄,黄昏歇脚,谨慎守护,尽量避开草莽所占山道,以免穆宗受惊。不日途经兖州府,在会通河旁有大片桃林,正处花期,粉色花儿极为招眼。穆宗见了此景,忙叫停了马骄,说要与莫菲下车入桃林内赏花,只忧随从会扰己雅兴,便让沈芳众人不必相随,候在道上便是。

    无奈沈芳听了自然不敢违旨,但又惧皇上会遇上甚么绿林之辈受到惊吓,便上了马背,细细遥望四周情形。看着看着,沈芳突然发现桃林外河边的杂树中,隐约间伏有数条小船。

    粗看之下,这数条小船象是通常渔民,但沈芳目锐阅广,识得船尾有一铁锚标记,为邪道屠龙教蛟龙堂之船,这脸色顿显惊骇。“诸位兄弟,今日恐有惊变。”言罢跃下马来,见随从均已拔刀在手四处聚来,便说:“但愿无事,却不得不防。雷龙,由你带二十个兄弟从左绕至河边,慕容轩带二十个兄弟从右绕至河边。

    切记,你俩切莫惊动了皇上。到时,如船上有人上岸,你俩只管封堵截杀,如何破敌我自有道理。”雷龙与慕容轩领命,各带二十人分左右而绕飞快行往河边。沈芳又说:“耿彪,你带十人上马候着,一但桃园有变,我自会救皇上俩上马轿,你便护着马轿和马车直奔兖州,入府衙便是。”

    耿彪得令,挑了十个兄弟上马,沈芳对余人说:“王杰带十人上马断后。如皇上入了马轿有人追赶,就由你负责阻击,边打边退到兖州府衙,自有兵马会来截杀。邱会等人随我救得皇上后,即去杀了那守船之人,随后烧了那些贼船后,便同上兖州,再作道理。”调度完毕,沈芳便带邱会等人下马离了官道,越过农田,闪入芬芳桃林后四处散开,小心翼翼地接近穆宗俩,以防惊变,也可随时准备护驾。

    且说曾是天魔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毒魔王脱离了新至尊龙头龙啸的天魔会后,既要随时防备那凶狠的无敌魔君来报复,但也要慎防其他的那些曾经的法王或护法来侵袭。而天魔会里的法王和护法,论功夫都差不多,在江湖上虽称不上异人,但也都是高手中的拔尖人物,没甚么谁比谁厉害,也没谁服过谁,更没好好地切磋或交手过。而法王之首百毒魔王是使毒上的高手,他将屠龙教立柜于西南边陲的梵净山上后,又耗巨资在龙峰上筑了一宝殿取名为云雾宫,并独创了出神入化,歹毒无比,堪称武林一绝的屠龙剑法。

    除云中飘,司空阔等十二个高徒外,追随他脱离天魔会的还有巫山朱老七,辽东五怪,中原七魔,西域三毒,巫山八婆这二十一煞星,统领江南,白虎,威鹏,蛟龙,留都,中原,江湖,金鹰等十八堂,共有教徒一万八千余人,为邪道中的老大,兄弟仅次于天魔会。而蚊龙和江湖两堂均是辽东五怪的本钱,专行水上营生,做些没本勾当。蛟龙堂前些日遇上了正不正,邪不邪,拥有十五堂七千余帮徒的海盐帮惹事。在天魔会时,三眼怪道就不服百毒魔王,总想找机会一决高下。

    自脱离了天魔会,三眼怪道在老家漳州府入了师叔所在的海盐帮,不久就成了帮主,从此与屠龙教做上了死对头。海盐帮的副帮主水上飘,在九江府水域劫了蛟龙堂运往云雾宫的十万两白银和一些奇珍异宝后,堂主方鹏由此受了教主百毒魔王的喂毒惩罚,限半月内追回被抢之物来总坛换取解药,不然过了期限必七孔流血,毒发身亡而去。可海盐帮行踪诡秘,短时也无处查寻,方鹏无奈,只得请上峰辽东五怪前来相助,让自己能逃脱此劫。说来也巧,穆宗在东昌府碧波亭内用膳时,曾对莫菲许诺,说待游了白岳回京后,赏她黄金千两,封为贵妃。

    不想碧波亭是蛟龙堂设在岸上的耳目,伙计忙将此事捅给了堂主,方鹏便与辽东五怪商议,决定绑票穆宗皇帝,得手后逼皇宫用百万两白银和一万两黄金来赎人。

    成事之后,辽东五怪得五十万两白银为酬劳,另五十万两白银与万两黄金送往云雾宫交差,以换取解药。这趟无本买卖,方鹏原想在东昌府动手,可屠龙教人多势众,那东昌府是白虎堂的地盘,怕白虎堂堂主钟离飞会抢了这担生意,便由辽东五怪师徒走旱路,自己走水路,一路尾随穆宗一行到了兖州,来到这荒郊野外的桃花林,机会也就来了。“小的们,上岸抓人,大斗分银。”

    方鹏嚎叫一声,伏在七条船上的三百来号兄弟持刀登岸,刚要疾入桃林去抓人,却不料伏地跳出一伙人来,象拉闸似地左右一合,便堵住了去路,两伙人也就这么撕杀上了,只是实力有点悬殊。沈芳瞧得仔细,就在穆宗惊恐之时人已近身,护着皇上与贵妃到了道上,小心送入马轿内,刚要催促耿彪快走,由王杰断后,直奔兖州府衙而去,却有一伙人杀到,便是辽东五怪师徒四五十人。“还不离去,再待何时。”沈芳大叫声中带人迎上了辽东五怪师徒,这接手便是一场苦战。不巧的是,瞧上穆宗这桩大买卖的还不止方鹏的蛟龙堂一家,还有钟离飞的白虎堂。这钟离飞是云中飘的人,而云中飘虽随师父离了天魔会,但人还是龙啸的人,天魔会里的一个罗汉。

    只是无敌魔君有过赏令,凡天魔会兄弟不论是谁,只要杀了大明皇帝穆宗,便官升一级,赏银十万两,赠美女十位。有了如此大的**,这钟离飞自然带着白虎堂的兄弟要来抢这生意,黑压压的足有三四百人,上来就抢马轿,只要穆宗的头颅不要活口,那十万两白银和十位美女也,就到手了。耿彪走不脱,便与王杰分头拒敌,左挡右砍,拚死不让两拔对手靠近马轿惊吓皇上。

    可锦衣卫带沈芳合在一起也就八十一人,以一力敌七八实为悬殊,只能力战。好在这班兄弟均是江湖出身,手上绝活不少,故都惊而不乱,忠勇骁战,狠命拼杀,死而后己,这才暂时保住穆宗无事。可这时间久了,沈芳与这班兄弟先后受伤,血流如注,渐渐被屠龙教的人压着,只能退缩在马桥周围作垂死顽抗。此时的轿内穆宗早已骇得浑身抖颤,面如土色,这十魄也早走了七魄,剩下三魄伴着心惊大声呼叫:“护驾。护驾。”不料莫菲听了便说:“圣上莫慌,臣妾入宫前,也曾在云姑师太门下习过几日拳脚,虽非甚么绝技,但为了圣上安危,臣妾死不足惜,到时必有一拚,护圣上突围,离这祸地。”

    人说江南女子聪慧,此言极是。莫菲此话虽为谎言,却也善意,穆宗听了果然当真,慢慢缓过神来,虽还有些胆怯,但已不再乱叫,静坐轿内,只求危险早些过去,也可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遭罪。轿外沈芳等人均已伤得三分象人,七分似鬼,却还在用余力死拚屠龙教教徒,但摇晃的身躯眨眼便会倒下,眨眼变将成为死尸一堆,从此魂魄也回不得京了,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做孤魂野鬼。

    接着便是当今皇帝被江湖人物绑票,方鹏向皇太后索要金银财宝,此等笑话岂不成了天下奇闻。想毕是穆宗气数未尽,命不该绝。就在这生死关头,忽闻得远处一声劈雳,如同炸雷响,极为骇人。“辽东五怪小儿,还不遁迹。”随即便有一人飞速疾来,但见此人高大威猛,九尺身材,赤发黄须,面阔唇方,耳大下坠,眉长翻翘,目似牛眼,朱髯斜卷,髭须飞扬,身着一套浅色麻布衫裤,手捏一根丈余乌黑发亮浑铁棍,双目突出直射屠龙教众人,如同威神,却是食人魔钟磊来趟这浑水,救了当今万岁爷。这辽东五怪在江湖上也是百位一流高手中的人物,功夫之高,心狠手辣,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可见了钟磊如同孙子撞上了爷爷,可说是魂飞魄散,胡哨一声,转身便逃,一帮徒儿随即跟上,眨眼没了踪影。

    方鹏不识来人厉害,招呼兄弟挥刀杀来,只见钟磊手中浑铁棍一舞,触者不死即飞十分凶悍,一招便杀了蚊龙堂二三十个兄弟。钟离飞何时见过此等高手,心想这宗买卖不好做,忙吹了个飞哨带着白虎堂兄弟便走,夹着尘土瞬息消失。可怜那方鹏落了孤单,刚想带着兄弟逃回船上去,却让回过神来的沈芳他们一阵猛砍,象切瓜似地全杀了,随即齐朝来人抱拳,谢救命之恩。“谢啥。”

    钟磊说笑一声,将手中浑铁棍往地上一插,入土足有两尺,随后用手指指沈芳问:“这位,请问沈练是你甚么人?”沈芳知是遇上了堂兄生前故人,忙说:“沈练是我堂兄。那你是?”钟磊仰天一笑。“沈练是我二师兄。我便是近来江湖人人切齿,武林个个憎恨,阎王爷都见了会头疼的食人魔钟磊也。”言罢,只见他用手轻轻一提拔出了铁棍,说了句“有缘我们再会”后,人已疾出了百步之外,眨眼远去,便没了踪迹。众人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沈芳道:“原来此人便是血腥江湖的食人魔,真是怪哉。”雷龙却说:“百闻不如一见,想那江湖传闻尽是狗屁,不听也罢。”慕容轩点头接口说:“是啊,若非此人相助,圣上危也,我等危也。”听得轿外众人笑谈,穆宗这才敢打开轿门,想与莫菲出来换口气。可先见沈芳等人浑身血迹,再看轿周遍地都是尸身,骇得忙又退回了轿内,闭了轿门。沈芳诸人均备有药在身,此时取出涂抹伤口,完后扶重伤兄弟上马赶往兖州歇息休整。

    过了徐州,沈芳他们的伤口基本痊愈,即便重伤者也无甚么大碍。众人原想飞马急行,早日到了白岳紫云观内,一睹天下尤物,也不枉来这人间一走。可穆宗没了朝纲琐事,绝了朝上奏折,又经历了桃花林这场惊骇,此刻反而觉得舒心轻松,好不痛快。为了玩得尽心,吃得畅怀,穆宗便命沈芳且停且行,沿路游览风光美景,品尝风味小吃,也算是换种心情。不日到了江南地界,穆宗顿感气候宜人,心情舒爽。结果,他是入扬州,游无锡,玩苏州,品尝民间佳肴,换种口味,过着闲人般的逍遥日子,还真是悠哉快活,都不想回京城去了。路上行了两月,到屯溪已近清明。也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大小地方官员闻知皇上徽服游白岳,便早早聚拢,整顿街市,清查闲人,跷盼一月有余,此时见了圣驾,慌忙跪迎三呼“万岁”。

    穆宗无奈,只得与莫菲出了马轿,被这群唠叨不休的地方官簇拥引入府衙,摆上接风盛宴。席间,地方官员少不了对皇上大献殷勤,诵赞功德,也没忘记自表功绩。可穆宗心里端着白岳紫云观那些尤物,只想早早取道前往,哪有闲心听人噜嗦。程洪看得真切,便说皇上一路劳累,疲惫之心尚需调理,有事过三五日再议,众官作声不得,只好离座跪送。行了一路到了行馆,程洪引穆宗与莫菲入房说话,沈芳调度随从布置守卫。既到了屯溪,莫菲自然不肯错失黄山风景,大夸风光无限好。

    她又早晚缠着穆宗要去游玩,那似哭非哭的模样还真让皇帝小儿瞧了心疼,也就应允爱妃,说先游黄山,再玩白岳。受了如此恩宠,莫菲可说心悦异常,破涕为笑,在穆宗身上撤娇一番后,说:“只是臣妾嫌地方官陪游烦心,不如不去。”

    穆宗笑笑,伸手将莫菲搂入怀里,叫来程洪吩咐说:“寡人改变行程,明日先游黄山,三日后再去白岳赏景。寡人嫌地方陪游烦心,不如今夜早睡,明日早起。”程洪领旨退出,暗作准备不提。到了笠日,天还未明,大家便起了个大早打水淑口,牵出马匹,备好马轿,这才请出穆宗和莫菲,偷偷地出了行馆,上了马轿,飞马出了屯溪镇,就象是一群山贼似地。拂晓时,程洪择一比较干净的路旁小摊共用早膳。随从纷纷下马,四散警戒,穆宗与莫菲这才出轿。这小摊也就一付座头,几只树桩,程洪请穆宗莫菲入座用膳,左手端碗稀粥,右手捏着香喷喷的葱油面饼,桌中有碟腌菜为下粥所用。

    余人或蹲或站,或坐或靠,由于人多碗少轮着吃,摊主也来不及做,故直到天明日出方用完膳。话说到了黄山脚下,穆宗与莫菲出了马轿,换乘滑竿。沈芳留下八个随从看管马匹车辆,又遣四人先行探路,便与程洪带余人前呼后拥地上了山道,开始了这黄山赏景之程,却没想到险些惹出大祸来。

    这一路悠悠赏景,听鸟唱曲,入了山林,看得美景。不觉中行至始信峰下,这已是太阳当头的时辰,程洪望见山道旁林中有一凉亭,虽不大,却有酒肉吃喝,也无甚么闲人,就招呼大家停下歇脚,扶穆宗与莫菲下了滑杆,入林内亭里坐下,店主连忙凑了过来,只怕招呼迟了跑了生意。沈芳遣十个随从四处警戒,不准游人靠近,随后入亭唤来店主,取出两锭大银搁在桌上道:“掌柜,先上十来壶香茶,再将好酒好菜如数端上,只怕你店太小,到时不够用,你说咋办?”店主听罢笑了,指指亭外林子道:“客官,不妨,俺家就在此处住,内有牛羊肥猪二十来头,肥鹅鸡鸭上百只,要吃鲜鱼时,随时下网去池塘捕捉,美酒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