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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即见君子,云故不夷(上)

    梅太傅与夫人对视一眼,摇头无语。

    梅清音乖巧地抱着梅夫人,笑道:“娘,你也在悲秋吗?”

    “娘是舍不得你呀,如当初”梅夫人欲言又止,眼中一湿,两滴泪扑扑地顺着腮就落了下来。梅太傅也情动地转过身,风把长衫吹得鼓鼓的。

    “当初入宫吗?娘,其实宫中虽然规矩大,但皇上对孩儿从无要求,处处护着。想想呀,我一説想家,他便让我回府了不是。”梅清音轻轻地为娘拭去腮边的泪,轻声安慰道。

    梅夫人泪仍止不住,宫深似海,女儿那单纯的性子哪里应对得了宫中的大大小小。真不懂那皇上怎会莫名其妙的看中音儿,还点为皇后,刚接旨意的那些天,真象是恶梦般,她抱着女儿,夜夜哭泣,反到是音儿转身过来安慰她。

    “娘,不能再哭了,你看人家送行的人都回头了。等会经过這里看到你這样,会很丑的。”梅清音佻皮地摇着梅夫人的手,説道。

    梅夫人破涕而笑,轻打了她手一下,拭净眼角的泪。官道上,确有几人正骑马过来,长衫飘飘,看来象是读书人。

    梅太傅拥着妻女向道边近了几步,唯恐马吓着了她们。骑马的人并没有加速,只悠悠地让马踱着步。相遇时,梅清音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一下,马上其中一人也刚巧转身过来,看到她,那人脸色一变,急急下马,正欲下跪,她忙使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点了点头,一脸又是意外又是激动地看着她。

    “音儿?”梅太傅看向梅清音,不解此人为何下马盯着她。

    “爹爹,這位是卫公子,我在京城里见过,学问很是了得,不输爹爹当年哦!”梅清音笑着介绍道。

    那人正是刚刚送别友人的卫识文,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郊外看到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她,她是个机灵聪颖的女子,第二次,她是个不开心的皇后,這一次,她象个被娇宠的小姑娘,俏皮活泼。看她没有点破身份的意思,他顺着她的话,上前施礼。

    “见过老先生!小生卫识文,有幸曾与贵千金谈诗论文。”

    “有此事吗?音儿。”梅太傅一脸趣味地问。

    “嗯,有次萧大哥带我去容贤居喝茶,刚好遇到卫公子。”梅清音轻描淡写地説道,瞅瞅卫识文身边还有别人,无意提太多。

    梅太傅最喜有才学的人,见眼前公子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能被女儿赞赏的人不多,想来必定才华惊世,不由心仪。”卫公子,都读过哪些书呀!”

    卫识文毕恭毕敬地説:“诸子百家都曾读过,只是浅读,体会不深。诗词歌赋,很长时间内,用心尽力,但那是宜情之学,只能作闲情逸致。小生想为民做事,后就对于史记、文编多多涉猎。”

    梅太傅抚着胡须,点点头:“年轻人,很有志向。读史可以明志,今人的文,可多读读欧阳修与王安石几位先生的书,他们几位的文章气势宏大,曲折多姿,融会古今,无论叙事还是议论,都有独特的风格。”

    “爹,谈学问要到雅居去,而不是在這风尘满天的官道上。”梅清音笑着对父亲説。

    “哦,对,对。”梅太傅醒过神来,抱谦地笑着説:“妨碍卫公子的行程了,公子请先行吧,我们全家还要在這吹吹风,对不对,音儿?”

    卫识文深深地看了梅清音一眼,掩饰不住心中的倾慕之意,难得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如此接近她,他怎舍离去。

    “小生并无急事,刚送完好友,心中有点依依别情,遇到先生和小姐,相谈几句,别情不禁淡去。莫嫌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梅清音欢喜地笑了,“公子真是好记性。”

    卫识文激动地説:“小姐的每一句诗,小生都记得。”

    “要是知道這样,当时应送你一本诗集,那样我也可以闻名天下了。”梅清音开玩笑地説。没有了宫中的压束,在爹娘面前,她象个孩子般的率真。

    “小姐有诗集吗?”卫识文当真了。

    梅太傅和梅夫人相对一笑,梅太傅説:“音儿虽博览群书,但性子极懒,从来不肯写一言半句,偶尔对诗,也只是信口就来。她总説先人的文章华美绝伦,她就不要画蛇添足了。”

    卫识文一听此言,也不禁脸露笑意,只见梅清音一脸绯红地对着父亲撒娇,那清秀的容颜、可人的神情让他的眼再也无法移开。一行人边走边谈,夜黑时分,才分手道别。卫识文站在原地,看着夜色把她的身影完完全全遮住,长叹一口气,這样的女子,他怎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