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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伯府

    越苏没有怪她,眼睁睁看着陆庄主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亲自将画送上申誉的包厢之中。

    她咬了咬牙,趁着旁人继续竞拍下一件画作之事时,从转角的楼梯上了二楼。

    嬴琅刚要出门,却被一个女子推门而入。

    女子似乎没想到里面的人会突然出来,力气没有及时收回,重心不稳差点扑向了他。

    幸好最后抓住门框,堪堪定住了身子,不过也露出了半张真容。

    弯眉若柳,玉肤如瓷,扶风之姿,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刚才争相竞拍那两张画作之时,嬴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只是隔着帷帽,并不能看到容貌,他也没多关注。

    “姑娘,慎重!”

    越苏不好意思道歉:“公子莫怪,我只是没想到里面会突然开门。”

    她不知道眼前人是何身份,或许是申誉的兄弟,或是他的朋友,又或者是宫中皇子,但都和她无关,她的目标只有申誉,刚才叫价之人。

    “申世子,我有一事诚请,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申誉对于她闯上来的行径有些惊讶:“姑娘可是平安伯府家的?”

    “正是,世子也认出来了,刚才正是我与世子在竞拍若清居士《兰草莺归图》和黎三让的《晓宫春色图》,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世子答应。”

    越苏并不想与外人多接触,若是此时有家中兄长在就好了,哪怕是她熟识的表兄傅明朗替她出面,也好过自己一个女子上前交涉。

    申誉果然露出疑惑之色,他先是看了眼越苏背后的嬴琅,见他也正好奇此女前来的目的,便问道:“不知何姑娘是什么意思?”

    “我看世子喜欢若清居士的画,若世子肯让出《晓宫春色图》,我愿将府中珍藏的三幅若清居士的画作献与世子。”

    “......”申誉犯了难。

    这个事情他怎么做主,做主的在她身后站着呢。

    太子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越苏见他犹豫,当下又心切说道:“五幅也可,世子,《晓宫春色图》我闻名已久,十分喜爱,若世子肯割爱,我不仅将世子所出钱财悉数送到申家,五幅若清居士的画也可一同献与世子,还望世子成全。”

    “这个......”

    申誉实在不好回答。

    嬴琅则在越苏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点了头,做了个三的手势。

    申誉心领神会,立刻便道:“如若姑娘所言非虚,申某愿意割爱,那便约定三日后,浮翠楼中交换如何?”

    越苏松了口气,整个人也不再有紧绷着苦恼的神色,忙点头答应:“好,多谢世子。”

    黄昏时刻,落日余晖映照,天边一片红色。

    皇城西边上是出了名的贵户居所,景色优美,几十处府邸依水而建,鳞次栉比,各有千秋。

    这大大小小的高门大户中,偏南处的长乐街有一座平安伯府。

    亭台阁楼、奇花妙水在其中应有尽有,平安伯住府中东院主院,往后长廊延申,是何太太崔氏的雅苑和几处小院落。

    最小的一座,取名枫林馆,七八间房舍居于其中,院落植有花树青竹,清冷而高洁。

    院中石台中,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衣的少女,眼泪汪汪,小脸憋屈得不成样子,一看到越苏来了,更是忍不住掉眼泪。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环青抽泣着,小跑过来像她诉苦,“如梅仗着自己亲娘是太太身边的陪房,目中无人,根本不将咱们枫林馆的人放在眼里。”

    “那藕色花纹绢布,明明是姑娘喜欢的,还绣了海棠花,偏偏如梅带着人抢去了,说是姑娘允准的。”

    越苏摸着她的脸,拿起帕子为她拂去眼泪:“好了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环绿主动接过帕子,轻轻捶打环青的肩膀:“没上没下的丫头,好意思在姑娘面前委屈,劳姑娘为你擦泪。”

    环绿年长,平日里打理院中上下,环青对她是有几分畏惧的,听了她的话,自己拿着帕子低下头:“我不过是抱怨几句......”

    “你是会抱怨,要是传到了太太耳中,姑娘如何做人?”环绿沉声呵斥。

    “这......这不是在我们院里嘛!又没有外人。”环青还是忍不住顶嘴,但声音已经低了很多。

    府里掌家的是何太太,大姑娘越蕙是她嫡亲长女,她们姑娘,不过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嫡庶有别,那院儿的一向看不起她们。

    平日里,什么东西不是先紧着大姑娘,挑剩了,才到她们这小院里。

    这段日子何太太病了,没有精力打理府中事务,见越苏于算术上有几分天赋,又细心,才将庶务放给她管。

    今日外头呈上了几匹样式好看的料子,越苏派环青去取,她喜滋滋抱着布料回来,刚走到门口,如梅突然出现,说这些料子大姑娘十分喜欢,多要几匹做冬日的袄衣。

    如梅她们人多势众,环青心底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只能拱手相让。

    末了,听见她们在背后辱骂,说枫林馆的人不分尊卑,妄想同大姑娘争东西。

    想起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和委屈,环青泪水簌簌而下:“咱们姑娘怎么那么命苦,什么好东西都得不了!”

    环绿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

    何太太问越苏是否把布料让给越蕙时,说是问,实则是敲打,让她不要忘了尊卑,环青被环绿警醒过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难免留有怨愤。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三爷就要定亲了,现下姑娘连新衣服都没,怎么去宴会上祝贺?”

    环青口中三爷,是越苏的三叔何致远,幼时因在他膝下承训过几年,感情十分深厚,所以她觉得,这种大喜日子,越苏肯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恭贺。

    环绿回头,望向已经回了主屋的越苏,淡淡说道:“姑娘近日心情不好,恐怕没什么心思。”

    也只有环青看不出,她们姑娘自从听到三爷定亲,就神思不定,未展过笑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