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至此戛然而止。

    沈殃端着重新沏好的茶对着略略带着水沫的茶水面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抬起眼皮扫视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低着头一直不肯出声的卓杭。

    沈殃轻笑了一声，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因为说了太多话感到干燥而有些起皮的嘴唇，“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卓杭听到此话，低头扣动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终于抬起头，他的神色很是平静，平静到有些诡异，甚至还舒心地展颜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沈殃，你知道的很多。”

    沈殃并不准备对卓杭的话做出什么回应，这是他的能力，也是他的底气。况且，卓杭一脸遮掩不住地想要说话的欲望，他总得给他一个机会，不是吗？

    没听到沈殃作回应的卓杭并不恼怒，沈殃刚刚讲的故事确实是卓杭从任军豪那里听到的。

    而，还有一些事，一直埋在卓杭的心里。

    在卓杭每一次看到月末总结上“结绿”销售额一次比一次更好的时候，卓杭心里埋着的地雷就开始悄无声息地炸开，震荡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就是因为有那些无法启齿的过去，才有他的现在。

    现在这层几乎要把卓杭密封致死的薄幕终于被沈殃揭开，卓杭得以喘息。

    这种得以喘息的机会让自己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卓杭控制不住地想对着沈殃说出那些事。

    他把过往已经埋得太久了，再不讲出来，他会疯掉的。

    “我不是我爸正室的儿子。”

    卓杭没什么表情地说着，连语气都是不疼不痒的平淡。

    沈殃扬了一下眉头，放下手中还带着滚烫温度的茶杯，向后一靠，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将手一抬，示意卓杭继续讲，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卓杭从茶几上端起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将水杯里早已凉透的水一饮而尽，长长的低低的呼出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树，这才开口说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卓杭的出生就像是早些年在地摊上出售的不入流的狗血无脑豪门故事集的真实写照。

    卓老爷子在当年可谓是一表人才，长的颇为是根正面红，看着就知道是个没有什么心眼的老实孩子。

    实则不然，这虎头虎脑的被卖了都要帮忙数钱的卓老爷子才是心思最多的那一个。

    当年的卓老爷子只不过是一个从小城镇，孤身闯到京都的毛头小子。

    得益于卓老爷子那副迷惑性很强的周正长相又格外擅长诡辩的能言善道的嘴，外加上一肚子多到离奇的心思，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抓住了所有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正是因为有着前十几年凄苦的日子，所以也让卓老爷子格外地吃苦耐劳，也十分的有眼力见。

    不知是天降好运，还是人定胜天。

    还真让卓老爷子搭上了一条快船，而这条快船，正是现时已然去世的原卓老夫人的娘家。

    其实当时给卓老爷子伸出橄榄枝的卓夫人的娘家并不准备将自己家的女儿嫁给这个空有宏大理想抱负穷得一塌糊涂的农村出来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