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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下凌阴(2)

    “啊——”风予晗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挺挺地掉了下去,惊得魂儿都差点丢在了上面。

    慌忙间她将四肢撑开,却困于没有着力点,只能由着自己自由下落,等到触地时,来自右脚的刺痛感还疼得她浑身一哆嗦,于是因着重心不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哟……”她揉着屁股缓缓站了起来,辛亏这底下也不高,她伸出胳膊就能摸到方才掉下来的暗格,回想起来刚刚被吓得不敢睁眼的样子,真是丢脸极了,等回去后,她决定要把今天的所有羞耻记忆全都永久封存!

    “啊呜!啊呜啊呜!”头顶传来急促的叫声,她抬头道:“我没事,你就在上面好好守着。”

    毛毛立即安静下来,她低下头开始打量起四周,只见这地下密室和后厨一般宽窄,占地不大,高度也比正常房屋要矮许多,而这周围叠放着的,则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巨大冰块,散发的冷气充斥着整个空间,看来此地正是一处地下凌阴。

    中央,有两个微高于地面的圆台,左大右小,这让她想起那个院子里的水井。

    她将头探向大的那一口,黑暗中一阵冷飕飕的阴风吹了上来,她连忙直起身后退几步,直到脊背抵上了一个曲面,她转身摸了摸,是一个木桶,除了冰块这周围还放置了数十个这样的木桶,至于里面装着些什么,她虽然好奇,但也直觉不会有多好,所以还是先不知道为妙,等探查结束出去的时候再打开瞧瞧。

    看着脸前哈气产生的白雾,她在原地蹦了几下来祛除身上的寒气。

    靠墙处有一矮桌,正是桌上的烛火映得室内昏亮,她走过去欲拿起烛灯捧在手里,却见桌上器具被衬得隐隐发亮。

    她心中猛跳一下,目光扫视着整齐排列着的各式刀具,上面有血迹暗红斑驳,心里一股恶寒腾起。

    “滴答——”密室里本就无声无息,一丝一毫的声响都被放大在耳边,风予晗抬脚后退了半步,发觉桌下有鲜血流出。她吞了一下口水,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慢慢、慢慢地蹲下身去……

    她将烛灯缓缓靠近桌下,睁眼看去,缝隙中有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与她对视。

    “啊——!”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吓得飙着泪花转身就跑,急忙扔掉手里的灯,双手抓在下来时的暗格边缘往上爬去。

    就在此时,毛毛“啊呜啊呜”的叫声传来,伴有重物砸在地上的撞击声,她心道不妙,朝上喊道:“毛毛!”

    未见回应,只有一阵虚弱的支吾声在头上响起,毛毛的皮毛上已经裂开了好几个血窟窿,透过打开的暗门,她看到有一个人影掠过。

    不好!外面有人发现了他们,而且他还在伤害毛毛!

    只见那暗门正要被那人影从外面合上,她松开双手跳了回来,把旁边的一个木桶移到身前,脚尖一点踩在上面,手扶在两侧将左腿向上踢去,快要闭合的暗门便又被她用脚向上撑开些许。

    那头压着,这头顶着,两方皆使尽了全力,背上已被汗液浸湿,风予晗咬着牙不肯泄力,但是右脚已经疼到麻木,她心知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于是腾出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物什,放在嘴边吸气吹了一口。

    一道哨音响起,悠长且刺耳,她将手里握着的物什从撑开暗门的缝儿里抛了出去,大喊:“毛毛!带它去找裴姨!”毛毛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后腿用力一跃,将哨子咬在嘴里,落地便径直向门外跑去。

    顷刻间,人影有些慌乱,想去阻拦突然跑走的毛毛,手下一松,暗门便被风予晗用力一脚踢了开来。

    “竟然是你?!”她惊讶道。

    下一瞬,那人回过头来,将暗门又重重砸上。

    亮光彻底泯灭,她腿一软从木桶上翻落下来。那人将暗门恢复原样后,还挪动着重物压在了上面。

    她从地上拾起身,争取那一小会儿应该足够毛毛顺利逃脱了,现在就指望裴姨听声辨位的本事能快些找到这儿。

    那么接下来,就不得不应付这里面的妖魔鬼怪了,被杀死、冻死,亦或是饿死,无所谓几选一,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将裙边撕下一块固定在脚踝处,她拾起烛灯发现里面的火光已经熄灭。

    黑暗中,她将右腿后撤一步压低身子,调动所有感官警惕着周围,她勾着唇,拳头越捏越紧,只觉得血液沸腾,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这般刺激过了!

    ☆

    时间回溯到白筠上楼后不久,曹三将尸检结果呈给裴宣,她的目光下滑,停留在记录死因的那一栏:颈前刀伤致命,自左深入,右浅出,入约有寸,切口齐整,除此再无伤痕。

    接着是记录死状:右手握刀染血,仰面,无翻动迹象。

    纸张被她捏得皱裂开来,裴宣负手朝楼上走去,身后有人颇有微词:“官家人就是架子大,查个案就得把我们好几十人扣押在这。”

    其他人也开始躁动起来,附和道:“就是,我就是来吃个饭,又没住这儿,三楼死了人关我何事!”

    一人挑眉道:“我那刚过门的媳妇儿这会定是在四处寻我呢,她怕是在忧心自己一下子变成个小寡妇吧!”身旁的人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裴宣站在楼梯中央,转过身来:“劳烦诸位配合,家中亲眷我们自会派人前去告知。”

    她说着将一沓画像丢给楼下的曹三,“查一查可有相似之人,有疑者留下,此间住客留下,其他人便可自行离去。”

    说完便继续上了楼去,一人朝身边人小声嘀咕道:“你瞧,这娘们儿还挺能摆架子的。”

    一个人影从他们两个之间钻出来,曹三笑眯眯地道:“那就让我这爷们儿来伺候伺候你们,如何?”

    说的和听的人皆被吓了一跳,装作没听到一样故作镇定地快步分开站去两边。

    曹三掂了掂手里的一沓纸张,人群里至少已有四五人面露惊慌,他将手下人招呼过来附耳几句,让他们盯紧了这几个可疑人选,便开始了一轮排查。

    楼上,裴宣盯着地上的一滩血迹陷入沉思,尸首已被敛走进行二次复查,但是屋子内都还保留着当时的样貌。

    一刀封喉,无非是自刎或是他杀,如果是自杀,想来是理所应当,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右手持凶,但是这也可以是最简单的一种障眼法,若是他杀,将凶器放在死者手里,既可以迷惑他们又可以及时处理掉工具,一举两得。

    最让她觉得可疑的,是他脖子上深约有寸的伤口,她没体验过自杀之人的心理活动所以不知道这类人是不是都会向自己下如此狠手,但是以往见到的更多都是选择吞药或是自缢,这些来得要温和一些,而自刎这种方式,需要下足够的狠心,还要能下得去狠手,更不是适合这种苟且偷生之人的死法。

    她面对着门口,试图通过还原和死者相同的视角发现些什么,与此同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你怎么来了这儿?”她疑道。

    白筠脸上担忧还未散去:“我没有找到她。”

    “没有?”裴宣开始慌了,“我还叮嘱过她不要乱跑,怎么会不见了……”说着她就想出门去找风予晗。

    白筠觉得是自己打断了她,出手拉住她的胳膊:“楼下我已经找过了,我再去楼上找找,你接着办案。”

    “不行。”裴宣抬头,脸上担忧比白筠更甚,“我此刻完全静不下心。”

    白筠叹道:“她谁的话都当耳旁风,就爱四处乱跑,不过她也是个大人了,丢不了的。”风予晗虽在书院里没念进去书,但跟着她那师父倒是学了不少功夫傍身。

    看着裴宣还是低着头不言语,白筠看了看屋内,问道:“就是这里发生了命案?”

    裴宣点头:“我刚才在思索是否是有人蓄意谋害。”

    “说来听听。”裴宣抬头,白筠面朝她道,“或许我们二人能更快解决,之后你再帮我找人,咱们两情两消,事半功倍。”

    裴宣觉得也有道理,他一人去找自然费时费力,她一同去找又会耽误了公事。

    她将之前看到的关于死因、死状的记录大致说与白筠,又走回屋子中间,面朝门口,说道:“死前应该是这样的站位。”

    “若如你猜测是他杀,那么凶手就要从后钳制住他,然后一刀抹脖。”白筠不愧是一介温润君子,说这话时也不忘嘴边挂笑。

    “那要是从前面趁他措手不及时给他一刀呢?”

    “那就不会这么直直地仰面倒下了。”白筠的声音不冷不热,“受到攻击时的第一反应会是捂住伤口,那么他的手上会有血迹,或许还应该蜷下身子侧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