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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让他内心堵得慌

    “这你就不懂了,能够全额付款的人还是少,现在买房都是按揭。不瞒你说,这次回城我就去看车,按揭买一辆,有了车在城里办事都方便。就是玩耍的半径都大了许多。”宇帆吸了口烟,徐徐地吐出,让烟在空中行成一个个圆圈,不等烟雾散尽,他继续道,“你也可以带着大叔一块走啊,在城里总可以找到一口饭吃,比猫在这大山深处可强多了。”宇帆很不喜欢远致的扭捏,瞻前顾后,根本就不像是干大事的人,他忍不住还是多说了两句。

    “带我爸一块走?”远致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那些地谁来种?这个家就我和我爸,不像你们,走了,还有人看家,地,也有人种。”远致的声音很大,唯恐大家听不清似的。

    周周哂笑道:“你不是囔着还要挣钱娶媳妇吗?窝在这大山里,采草药、卖簸箕什么时候才可以赚够娶媳妇的钱?你还真想有谁家的女孩自动上门啊?简直就是痴人梦想!”

    家豪不耐烦地说:“就他们家现在的样子想娶媳妇,哼!N年以后吧!我们是在对牛弹琴。说句难听的话你也不要生气,牛不吃草,你摁着它的头也没有用!”

    远致满脸通红地:“你!”他气恼,但是,对方说的一点没错,他反驳不了。

    “说了你也别生气,你这是假孝心。”青阳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爸过得不好,还不是和你有关系。你赚到了钱,什么样的要求不可以满足?”

    宇帆把手上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狠劲地踩上一脚,说:“人各有志,远致孝顺也没有错。这大山深处没准还真有一个漂亮的狐仙等着咱们的远致。我们啊只能娶个凡尘女子为妻了。”

    几个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同学在一起就是好玩,开的玩笑都那么有味道。

    远致觉得很没有面子,他腾地站起身,一脚把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踢了出去,墙根的几个酒瓶被石子击中炸裂,远致头也不回悻悻离开。

    同学们的嘲笑增加了远致内心的不安,在大家的面前他气短。在同学们眼中,他就是一个目光短浅,没见过世面的人。确实,他在很多方面已经完全落后大家了。这次宇帆结婚,他看到了大家的变化,也看到了自己蜗居大山的未来。同学们的前景一片光明灿烂;而他呢,终老大山。

    这可不是我要的生活!远致心里呐喊着。可深深的无奈却又像是一把利刃,牢牢地插在的心口,让他欲罢不能!

    此刻,睿海背着采药篓,左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走进院子,见儿子气呼呼的样子,问:“儿子,怎么啦?”不料远致听到声音只是快速地看了父亲一眼,依旧低着头独自走进家门。

    “大叔!”众人见睿海进院,忙不迭地招呼着,赶忙起身离去。他们的调侃没有恶意,因为同村、同龄、同学的这种特殊关系,他们只希望远致过得好,希望远致能够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将来再回来,至少也可以带着在外面学到的新知识、掌握的新能力用于改变山村的生活。可是,远致太固执了,横竖就是听不进他们的话,怎么激将都没用,非常固执。

    睿海放下压着额头的手,看着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嘻嘻哈哈还在笑着匆忙离开的宇帆他们,默默地把背篓放下跟进屋内。

    几只母鸡在房前觅食,看到睿海,以为有吃的给它们,“咯咯”叫着拍着翅膀跟随在睿海的身后。睿海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没好气地一跺脚,吓得那几只鸡“呼”地一声窜出老远。

    这是一个十分寒酸的家,简陋却整洁,室内摆放着木质和竹子做的家具。地面上几根新鲜粗毛竹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几束阳光穿过窗棂投射在青翠的毛竹上,仿佛给毛竹镀上了一层金。

    屋梁下吊着几只篾制的飞虫和动物,栩栩如生。沿着东墙角码着比人还高的竹簸箕、篓子、篮子等手工竹制品;墙上还挂着几张兔子的皮毛和几大块风干的野猪肉,让人垂涎欲滴。

    远致走进厅堂后没好气地用脚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毛竹,然后一屁股重重地在一把竹椅上坐下。这个家的现实状况,让要强的他心灰意冷。他改变不了现实,也逃避不了现实。倘若他真的离开家,像同学们那样走出大山,以他的勤奋和认真,他相信自己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赚到钱,给父亲很好的照顾。

    但是,他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未来扔下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父亲。嗨,如果妈在就好,父亲至少还有一个陪伴。可是,据父亲说母亲竟然在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他已经让母亲为生他丢了性命,他做不到让父亲一个人呆在山里而自己却在城里过另外的一种生活。

    睿海跟在儿子身后,沮丧和无能的情绪紧紧地缠住了他。他的目光从远致的身上移向那些美丽的光柱,他甚至可以看到光柱里面跃动的灰尘。但是,此刻,他满眼只有儿子的愁容,儿子的焦虑击中了他的心,让他内心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