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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学校很快恢复了正常,闹事的接受着处分,上课改成了检讨会,还好,一切与她无关。她为自己的置身事外庆幸着,也为那些瞎凑热闹的幸灾乐祸着。但是,去爬金顶的计划再一次搁浅,看来此生注定与金顶无缘,与舍生崖无缘。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她只能站在窗前望着看似很近但又很远的群山。

    清晨的山颠总是被薄雾所萦绕,时而密集,时而疏散,时而盖于山顶,时而又漫于山腰,依天而眠,共风而舞。如同一个勤于妆容的女子,总是将自己精心地打扮,给予自己心爱之人最美丽的容颜和最曼妙的舞姿。有时候,梅影会看得出神,慨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奇绝妙想,不知道她的人生是不是也会这样变幻莫测,也会如这薄雾般轻快地起舞。

    黄昏的峨眉山同样醉人,矗立了一天的群山略显倦怠地隐去,它们平静、安然地等待月光的照拂,山涧的泉水悄然流过,滋润着它们不老的容颜。黄昏的群山没有了棱角,但却添了几分温润、柔和。山颠的那一道残阳,轻浅的哀愁流露出离去的不舍,但决绝的离去又仿佛没有一丝留恋。离去或许是受了夜的嘱托,以自己的隐忍成就了明月的皎洁。在每一束踩碎的清辉里,梅影总是会生出几丝愁绪来。这里的天空,这里的清晨和夜晚都格外澄澈,时不时地,她也会在夜里出来走走,每逢周末的舞会,更是会如约而至。

    自认识了丹姐,梅影每一次都跟她同去,这一个夏日里的周末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她不再巴望着齐远辉来邀她跳舞,对于男人,她觉得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丹姐他们班的男孩子与她非常熟了,于是她跟他们挨个跳舞。每一次从齐远辉身边擦过,她会不屑地对着他哼一声,是不是示威她不很确定,但齐远辉在她心里的确没有份量了,就像一盘吃剩的菜总是会倒掉一样,她已经不在乎那盘菜是喂了猪还是被狗吃掉,她的舞姿依旧欢快,整个舞场的霓虹灯好似只为了她而闪烁着。

    在舞场里,她很少有累的时候,总是不知疲惫地旋转着。在舞场里,她还是很耀眼的。那些自视清高的本科生们笨拙的舞步令她感到可笑,在这里,他们不再是王者,他们的骄傲在这里遁了形,悠扬的舞曲将他们羡慕的目光溶入了每一个音符里。

    这一夜,她跳得有些累了,从热腾腾的舞厅走出来到外面的走廊间吹吹风。

    一只邀请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需要喘口气,“歇会儿吧,太累了。”她拿出手绢擦着汗,埋着头斜倚着走廊的栏杆。

    “哦,好吧,我陪你一起歇。”

    这声音很耳熟,抬起头望了望,面前的男孩子很腼腆地笑着。但见他挺鼻薄唇,双目如潭,清新俊逸,一张帅气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又添了几分温和。

    “冷旭,你不是不爱跳舞吗?怎么也跑来凑热闹。”

    她每天都跟丹姐一起吃饭,她班上的男孩子也经常跟她们凑一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他们班里的男生还常抱怨丹姐找了个本科生,他们不喜欢肥水流到别人田里。每一个人她都是认识的,只有这个冷旭就像他的名字样冷冰冰的,不大爱说话,他们之间也没太多的交流,人倒是长得蛮帅,个子高高瘦瘦的,只是额前有一排参差不齐的刘海,以前梅影还取笑过他好妹气,记得还被他瞪了一眼,弄得她一个劲朝他吐舌头。如果他的发型再短些就更精神了,就像林雨默那种寸头,男人要么是寸头,要么剃光头,这才是男人该留的发型。反正不像齐远辉那种留着比她还长些的头发,装什么文艺青年,不男不女的越看越恶心,干脆去练葵花宝典好了。

    真是的,想林雨默做什么,人家指不定早把她忘了呢,这个夜晚他们三口之家肯定正其乐融融呢。梅影努力地想寻些话跟冷旭搭讪,对于一个少言寡语的男孩子,实在很难应对。

    “会跳什么舞啊,一会儿我陪你跳吧。”梅影望着他说道。

    “我不太会跳,就是觉得呆在宿舍里有些闷,出来找他们说说话,不过他们好像都挺忙的,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

    “哦,我还以为专门来找我的呢,原来是出来找人解闷啊。”梅影戏谑地说着,其实这大好月色有个长相不错的男孩子陪着倒也不失了惬意。

    “如果我说是来找你的,你信不?我挺喜欢听你说话的,直率又干脆,不像好些女孩子装模做样的,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尤其是这两颗大门牙,我看好些女生笑的时候还遮住嘴,太矫情了。”冷旭一边说一边指着她的嘴。

    梅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男孩子对她说这样的话,虽然她已经不再装成熟将头发立起来,也不再化那么浓的妆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好看,不可能会有男孩子喜欢她的,很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把她当做同类或者一个哥们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