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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月

    第十章恼月

    转眼之间,司空月已经来到不尘谷十天了。

    身上的外伤,在云夜悉心照料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尘谷秘制的灵药可不是浪得虚名,确有起死回生之神效,只要剩一口气,就能把人从鬼门关口抢回来。

    眼看着司空月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身上的伤口在云夜精心治疗下,连疤都没留下一点。而且陈年旧疤在涂了蓝不道独家医治外伤的圣药归原膏之后,也越来越淡,不细看几乎看不到。假以时日,身上的肌肤定会全部恢复如初的细腻平整,保证像上好的白瓷一般光滑。

    司空月伤情见好,云夜的心情却未能放松下来。

    因为,他发现,司空月封闭了自己!

    从清醒那一刻开始,不言不语,不动不听,眼神空洞,不知看向哪里,仿佛魂魄已不在身上。

    换药时衣服被解开,眉头都不皱一下;伤口流血,眼睛都不眨一下;帮她渡气运功疗伤时,既不反抗,也不配合,任凭摆布。

    云夜真想仰天大吼,问一声:你到底有没有看见面前有个人啊?或者干脆抓着她的肩,使劲摇晃,看看能不能摇醒她。

    任凭云夜如何端着一张笑脸,哄也好,逗也好,激也好,撒娇也好,耍赖也好,可怜兮兮求关注一点反应都没有,周围的一切,与她没有关系。

    就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连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面前的人是谁都没问一下,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

    正常的人不是应该问:这里是哪里?是公子救了我吗?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最好再说一句: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还望公子不弃!

    可是,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月,你看看我,看看我,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在这里,这里!”

    云夜在她面前又蹦又跳,拼命挥着手,化身一只兔子,努力想引起她注意。

    无奈司空月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都不看云夜一眼。

    她的世界崩塌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为司空门而活。自有记忆以后,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在师父的调教下,从小便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为光大司空门接下最危险的任务,为铲除司空门的敌人去拼命,去涉险,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安危。现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所做的一切便被抹杀了,支持她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想知道。感觉自己活的可悲,就是一个笑话。

    云夜简直要抓狂了,千方百计想激起司空月的生机,却一次次以失败而告终。

    挫败之下,云夜跑到后山,一面用头撞树,一面用脚踹树,发泄着心里的郁闷。

    司空月现在这样子,让云夜感觉深深的挫败。

    没有生机,死气沉沉,好像魂魄随时都能从身体里飘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心,已经死了,连行尸走肉都不如,因为她连动都不动。

    怎么办?怎么办?

    不许,不许死!救了她,她还没有报答,怎么可以死掉!

    云夜太愤怒了,没有仔细思考,自己一向不是会让人报恩的人,救人都是随心所欲,为什么偏偏执着地想要司空月领情。

    撞树撞得头好痛,踢树踢得脚好痛,云夜停止自虐,揉了揉头皮,长长呼了口气。翻身滑到树下,半倚在树上,又忿忿地扯下地上一根草,咬在嘴里。

    这个司空月,非要一直这么与众不同吗?害得自己的情绪一直跟着她起伏不定。

    拨了拨弄乱的头发,云夜无力地將头靠在大树上。

    发泄过后,心情好受了一点,又开始思考该如何打开司空月的心门,把她从自己的结界里拖出来。

    这是中了她的蛊了,再如何生气,也无法任其自生自灭,真的丢下不管。

    换了别人,云夜早扔到谷外野地里去了。自己不想活,那就赶紧死一死,去重新投胎比较好。

    可是,司空月不行,她不能死。这么特别的人,世上只有这一个,死了,就绝种了,再也见不到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看着顺眼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下她!

    发泄完毕,云夜又充满了斗志,站起来,吐出嘴里的草叶,拍掉身上的灰尘,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找师父蓝不道。

    蓝不道斜躺在濯忧泉边那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只酒葫芦,十分惬意地喝着老酒。

    半醉半醒间,感觉自己已超然物外,与天地融为一体,飘飘欲仙,忘记了今夕何夕。

    耳边泉声清脆似筝响,鸟鸣婉转若人歌,天蓝云白,日暖风轻,神魂徜徉天地间,自在地放空思绪,心境一片澄明。

    蓝不道心满意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舒服的遍体毛孔都张开了。

    人生就该如此啊,无欲无求,纵情山水,自得其乐,自寻烦恼是痴人才做的傻事。

    自从收了云夜这个徒弟,蓝不道感觉生活中的乐趣多了很多。

    与其说是自己救了云夜,倒不如说是云夜救了自己,让自己那颗已经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