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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节外生枝(一)

    隔天早晨,九点后,浓雾才渐渐散去,汽渡口恢复正常工作。秦朗理了理头,看着还歪着后座上睡觉的池小影,嘴角浮起一丝疼爱的笑意,笑意稍纵即逝,令人无法捕捉。

    汽车一开动,池小影醒了,好一会,才想起身在哪里,忙不迭地坐起,看到窗外已是茫茫的江水。汽轮拉响汽笛,缓缓向对岸驶去,“终于能回滨江了。”她脱口说道。

    一说完,池小影叹了口气。回到滨江,预示着将要与宣潇见面,要正式地谈论离婚一事。心陡地沉重得不能呼吸,小腹也跟着加重疼痛,疼得冷汗淋淋。

    “不舒服?”秦朗以一个医生的敏感,看出池小影的异常。

    池小影扭了扭脖子,摇摇头,“你进了市区,让我下车就好。”她不好意思再麻烦秦朗太多。

    “嗯,我早晨有台手术,以后再和你联系,方便给我手机号码吗?”秦朗稳妥地开着车,没有客套地坚持。

    “当然。”池小影找不到理由拒绝,也觉着没必要拒绝。秦朗和她的叔叔们差不多大的年纪,阅历丰富,工作出色,她不要想太多。报出一串数字,秦朗很认真地记录下来。

    过了江,不一会就进了市区,在一个十字路口,秦朗停下了车,从驾驶座下来,站在车门,与她道别。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才转身回到车上。

    池小影刚进小区,就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的声音,打开一看。

    “正准备进手术室,小影到家了吗?”

    她微微一笑,只回了一个字。“嗯!”灰暗的心里射进了一道阳光。

    电梯门打开,掏出钥匙开门,只转了一下,锁就开了。池小影心里面一震,走的时候,她明明反锁的。

    她惊恐地推开门,眼蓦地瞪得大大的,餐桌边,宁伊手里端着一边咖啡,正悠闲地坐在桌边,身上穿着她的家居装。再竖耳一听,浴室里不时传来哗哗的沐浴声。

    承受是有限度的,这一刻,池小影真的撑不住了,站在玄关处,膝盖软,身子颤栗。

    她想起贾平凹写的《废都》里有一个章节,有个男人带着朋友到自已家里参观,一间间打开门,当打开卧室的房门时,朋友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男人的妻子,一个是另外的男人,两人**着身子,紧紧抱着。朋友当时呆住,男人若无其事地带上门,走向下一个房间。朋友忍不住问:那个男人是谁,男人平静地回过头:还能是谁,不就是我吗?

    她相信现在坐在餐桌边的那个喝咖啡的女人也正是她。

    宣潇在外面怎么暧昧,怎么逍遥,她管不了,可是在她还没和他离婚时,就把女人公然带进家里来,这不是嫉妒,而是一种高调的羞辱。

    心疼像得像塞了把锯,一点点地锯着,鲜血淋淋。宣潇可以不爱她,但不能这般不尊重她。

    池小影觉得要崩溃了,她狠命地把指尖掐进肉里,感到疼,她才努力镇定下来。

    “池姐,你回来啦!”宁伊听到门响,抬起头,脸一红,局促地走过来。“宣总他……”

    “他在洗澡,我听见了。”池小影冷冷地盯着宁伊身上的家居装,素蓝的底色,手绣的白花,是她逛了一天,从精英商城里买回来的,看似普通,却非常昂贵。当时,她爱的不是那价位,而是那份素雅的静美。

    现在,这件衣服毁了。她真切地听到了撕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丝丝,一缕缕,化成了灰烬。

    “我……我的衣服脏了,宣总……让我换上……”宁伊结结巴巴地解释,脸红得像烤虾。

    池小影没有说话,越过池小影,往里走去。

    很好,床单换过了,原先的床单和着宁伊的外衣还有宣潇的揉成一堆,扔在地板上。

    她闭上眼,捂住心口,舌尖有股腥甜在盘旋。

    撕心裂肺是怎样,山崩地裂是怎样,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也许她该回来得再晚一点,是不是?

    “池姐,一切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宁伊跟着走了进来,十指绞着,神情怯怯的,“我们从上海回来,在高上被堵了一夜,宣总不知怎么犯了胃病,我和司机送他回来,刚上床,他就吐了,床上,衣服上都是,我只好……穿了你的。”

    池小影咬着唇,把夺眶的眼泪生生逼回去。

    “宁伊,我没有多想,你有没想多呢?”她轻蔑地扭过头,咄咄地看着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