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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未知疯狂

    他孑然一身许多年,从没料到会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到他心上安营扎寨。

    邵颍川好像从人间蒸发了,音讯全无,就像从来没在她身边停留过一样。

    回程途中宝澄噤若寒蝉,看虞小婵低气压地坐在后车座上,就算有成百上千个疑问都不敢问。江湛随性惯了,做事从没顾忌,有什么说什么,不怕死地扔出重磅炸弹:“邵先生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陆宝澄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却还是不明白,继续自顾自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是有要紧的事吗?”

    虞小婵心烦意乱,随便“嗯”了一声,把话题草草带过。

    宝澄不放心,一路送她到家门口,看她魂不守舍地找钥匙,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了啊?”

    虞小婵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笑着冠冕堂皇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宝澄当然不信,但她什么都不愿说,再问也无济于事。

    宝澄走后,虞小婵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背靠着门,环顾玄关处鞋子的摆放,不见邵颍川的踪迹。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敲着鼓,径直向卧室走去。

    推门而入,心灰意冷。

    他回来过。

    带走了全部行李。

    只剩下绵绵,看见她回来,懒洋洋地“喵”了两嗓子。

    这间卧室又恢复成了它最初的样子,干净整洁得像从未有其他人住进来过。

    虞小婵的视线最后落在床头柜上,银色钥匙下压着一张留言便签。

    他的字仓促潦草,她认了很久才认出来,写的是:“以防万一,记得吃药。”

    昨天的事超出了他们的正常预料,谁都没想到对方真的动了情欲,成年人的爱情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只要时机恰好,于是顺水推舟,纵情一场。

    然而直到看见他的字条,虞小婵才恍然想起,他们昨天没有做任何措施。

    妈的。

    她在心里把邵颍川骂了个遍,最后把字条撕了个粉碎。

    她掏出手机,打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吃药?我如果说不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又何必较这个劲。她不傻,当然懂得保护自己,药肯定会吃,只是忍不住故意气他。简言之,就是强行刷存在感,希望被他在乎,被他重视。

    可是信息石沉大海。她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次,同时每隔几分钟就要失望一次。她很气,气他说好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现在却睡完就跑玩失踪,也气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他动了情。机组那么多男同事,身边那么多异性朋友,都比他身份明晰。在他面前,她却丧失理智,而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四两拨千斤地吃定了她。

    可是,如果时间重新来过,她依然会把自己交给他吧。

    邵颍川是在半梦半醒间收到执行任务的通知的。

    队长培养的线人从金新月发回了有关康珈的最新消息——他要来中国了。作为金新月的最大毒枭,康珈始终虎视眈眈地关注着中国西部的边境市场,他虽然野心勃勃,但三年前武程的卧底行动让他元气大伤,蛰伏多年也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他一直以商人的身份自居,做事小心周密,各国警方均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他,只能眼睁睁看他自由出入国境,而且他拥有金新月地区多个国家的永久居住权,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链条。

    这是三年来,康珈第一次入境,人心惶惶。

    邵颍川接到任务通知后,连夜赶往和队长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父母过世后他曾一蹶不振。被毒贩的匕首插入心脏的那次,他躺在血泊里任由鲜血模糊了视线,如果就那样意识混沌地死去,好像也是一种解脱。或者,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与家人重新团聚。

    可是他熬了过来,重获新生的他更名改姓,成了西北边陲的客栈老板邵颍川。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不怕鬼门关有多险恶,他要帮父母报仇——他在组织的支持下创建了“猎户座”特情组,亲自挑选组内成员,秘密调查与康珈有关的贩毒走私案。

    林将息年纪最小,警校还没毕业就被他钦点调了过来。他精通电子科技,头脑灵光,履历干净,是搜集线报时的得力帮手。在客栈里,他也是负责安排客人入住的前台,经常油嘴滑舌和小姑娘斗嘴,被客人投诉的次数最多。

    梅姨年逾四十,平时担任客栈的保洁工作,在加入“猎户座”之前是一名法医,从入行起就跟着邵颍川的母亲学习,与他母亲亦师亦友搭档合作了多年。在邵颍川很小的时候,偶尔母亲加班不能按时接他放学,都是梅姨赶来代劳。他念及小组成员有女人,执行某些任务会方便些,便找到了梅姨。

    邵颍川和队长的见面地点是塔图尔勒地区郊外的一座废弃厂房。荒郊野岭,虽然少有人来,但他还是谨慎地将周遭环境打探清楚,才靠近被繁茂树木遮掩着的黑色轿车。

    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他跟身边的短发女人打招呼:“老徐。”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是“猎户座”名义上的队长。因为女性的身份不容易被敌人怀疑,掩饰起来也更加游刃有余,借着这样的优势,徐轻歌曾经两次打入毒贩内部做卧底,用金蝉脱壳的计谋立功。她年纪不大,却已经阅尽生死,骨子里透着对世事的漠然。

    两年前卧底任务结束后,还在休假的徐轻歌主动向上级申请,愿意加入“猎户座”和邵颍川一起为实现边境安宁而努力。她是“猎户座”中唯一一个主动要求加入的成员,因为有长期和毒贩打交道的丰富经验,被邵颍川这个甩手掌柜尊称一声“队长”,组内大小事宜在大家讨论后一致由她做出最终决定。

    她递给邵颍川一份资料,郑重交代:“这是康珈准备入住的酒店的资料,听说他这次会亲自出面和西北最大的牧场主孟老板洽谈生意。我们都心知肚明,康珈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要尽快查出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邵颍川拆开档案袋,认真浏览过已知信息,把要点火速记下,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档案袋的一角,落下车窗,眼睁睁看它化成灰烬消散在风里。

    徐轻歌转头看他,关心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多想,随口应着:“没什么大事。”

    她却冷笑一声,目光凛然地落在他身上,悠悠地说:“毕竟春风得意,就算丢了命你大概也愿意。”话里有话,还带着刺。

    邵颍川几乎立刻就听出来了,收敛了面上的玩世不恭,正色道:“你都知道了?”

    徐轻歌没有正面回答他,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你以前的事,我听说过。我不是不支持你调查旧案,杀父之仇,如果是我,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究竟,更何况你创建‘猎户座’的初衷就是复仇。可是邵颍川,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孰轻孰重要掂量清楚,不要因为陈年旧案忽略了眼下康珈的罪行。他难得入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动作熟练地抽出一根烟来,左手顺势拿起放在车门边的打火机,一气呵成把烟点上,又快速地把手揣回了口袋。

    徐轻歌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那还是两年前做卧底时的旧事,虽然这伤对生活没有影响,但她平时还是很少会把左手露出来。邵颍川认识徐轻歌两年,知道她性格冷淡,一向少言寡语,今天突然多话,想必他私下住进虞小婵家里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你接近虞小婵的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我理解你破案心切,所以想方设法住进她家了解当年的真相。可是了解真相的途径不止接近虞小婵这一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费周章接近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对她动情,就不怕她知道你的身份吗?就算她不在意你的职业,难道你也不在意她的生死吗?”

    她说得再明白不过,对他们这群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来说,越珍贵的感情越容易成为自己的软肋。一旦被敌人知晓,他的爱就会成为刺进她心脏的匕首。

    老徐的这番话一直在他耳边,连续几个夜晚,他都因为虞小婵而难以入眠。

    不过是一个名字,每每在心里念起,困倦的他就再无睡意。

    他走时一句明确的交代都没有,她会怎么想他呢?

    接连几天,邵颍川都心神不宁,直到康珈约了孟老板见面,“猎户座”正式行动,他终于分身乏术,无暇再去想私人感情。

    塔图尔勒作为西北边境城市,安检极其严格。这次入境康珈也很低调,只带了三个随行人员,入住酒店后就没再现身。邵颍川租下了酒店对面的一层办公楼,24小时观察他们的动向,却始终风平浪静。

    直到次日下午4点,孟老板如线报所言姗姗来迟。林将息按照计划乔装打扮成服务生混入酒店,趁晚餐时间进入了康珈的房间。康珈和孟老板都在席上,林将息一边上菜,一边用余光打量周围的人,身在虎穴,不宜轻举妄动,更不宜恋战,纵然收获甚微,他还是力求全身而退,完成任务后就推着餐车离开了。

    他在消防通道里换下侍者的衣服和假发,从酒店后门悄悄撤离,回到对楼暂时安身的大本营。房间里没开灯,寂静非常,听到门口的动静,邵颍川从望远镜前转过身来:“怎么样?”

    “人太多,不好下手,没有找到安置录音笔的机会,怕他们起疑,我很快就出来了。”将息对此很惋惜,但是他在靠近康珈的短短几分钟里,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川哥,这次咱们可能上当了,我觉得现在住在酒店里的人不是康珈。”

    邵颍川眉头皱起,他不意外,只是想不通康珈这样做的用意。

    他示意将息继续。

    将息说出自己的推测:“我们此前一直没有康珈的清晰照片,这次康珈入境是境外特情提供的情报,可是特情也有可能被收买,我们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就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康珈。我们之前通过收集的情报给康珈做过人物画像,他虽然经营毒品生意,但并不是一个吸毒成瘾的人。

    “他的生意网庞杂,手下人手众多,又防备心强,处处小心谨慎。因此他只贩卖毒品,绝不吸食毒品,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足够清醒的头脑和警方周旋,并且和各地有头有脸的人分庭抗礼。

    “可是刚才在酒店,我留意到这个康珈的手背上有注射器的针孔和淤青,孟老板和他说话时的口气也非常傲慢无礼。或许他只是一个和康珈长得相像的替代品,目的就是混淆我们的视听,在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假康珈身上的时候,真正的康珈或许已经在暗地里实施了他的入境计划。”

    将息的分析句句在理,邵颍川很快根据他的推测调整了监视重心,把注意力从“康珈”身上转移到了孟老板身上。自从“康珈”入境,孟老板每天上午10点都会在一家高尔夫会所打球,会所很高端,场地也极隐蔽,一天接待的客人有限,孟老板每次都会打两个小时,午饭时间离开。

    但是在此之前,据说孟老板并没有打高尔夫的爱好。

    会所进出都有严密的监控,不比酒店可以随意进入,邵颍川只能伪装成来此地消费的客人。他发现孟老板每天在下场前,都会把私人物品放进更衣间的储物柜,等离开时再取回。起先他也并未察觉有异,直到他发现孟老板从更衣间里拿走的背包和放进去的不是同一个,才惊觉这家会所,就是康珈和孟老板真正进行交易的地点。

    如果孟老板事先把现金放入柜中,康珈再派人进入更衣间开柜取出,并重新放入一包毒品,交易便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过程中完成。如此在暗中分批次进行,更安全,风险也更低,这不得不令人感叹康珈的狡猾。

    邵颍川没有打草惊蛇,他的情报收集工作到此结束,因为身份受限,他没有搜查的资格,剩下的只能交给组织排兵布阵。可是第二天,会所被便衣警察突袭,警方却没有搜出任何违禁品,背包里的东西不过是寻常衣物。

    孟老板和调包人双双被捕接受审讯,调包人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康珈,说他在孟老板离开后返回更衣间,是受了孟老板的支使回去取东西的。孟老板更狡诈,声称自己心脏病复发,警方从市医院调来特护陪他耗了整夜,他却嘴硬得厉害,令案件毫无进展。

    警方突袭时,邵颍川就在现场,他隐没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目睹了警方取证的环节。可是当警方撤离,围观群众散去后,他发现那个本来已经空无一物的储物柜里,多了一个素黑的纸盒。

    纸盒很不起眼,起初他以为是警方遗漏下来的,直到他把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他愣在了原地。一刹那,背后是涔涔的冷汗,他心乱如麻。

    盒子里装着的,是他父亲生前佩戴的腕表,不是什么高端品牌,也不是什么特殊款式,他能立刻辨认出来,只因为这块腕表是父母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时一起购买的情侣款,后来在父亲执行任务时遗失了。

    腕表下面压着一张扑克牌。

    黑桃k。

    据说在金新月地区,k代指的就是康珈。

    他把牌面翻转过来,看到了背面的照片。

    他的耳边除了嗡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因为眼前人竟然是身穿空乘制服的虞小婵。就算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她的笑容依然温暖治愈。

    为了不连累任何人,他孑然一身许多年,从没料到会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到他心上安营扎寨。她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却也是毒贩威胁他的筹码。

    他想不通是不是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差。他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的至亲,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是他疏忽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靠近她。

    静夜冗长,辗转难眠。

    他所有的无畏,都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

    康珈用事实逼迫他承认,虞小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命脉。

    关于她的生死,他不敢视而不见。

    从洛堰湖回来,新一轮飞行任务在即,临行前宝澄听说虞小婵请了病假,就给她打了电话。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浓重的鼻音,她却逞强,一直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感冒。

    宝澄信她才有鬼。她和虞小婵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看穿,她早就发觉虞小婵看邵颍川的眼神不一般,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就是让虞小婵头疼脑热请病假的根源,她绝对不会看错。

    登机前,宝澄不放心,从电话簿里找到季菏泽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和季菏泽不算熟悉,但两个人都是虞小婵的朋友,一起吃过几次饭,自然也留了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噼里啪啦交代了虞小婵的情况,叮嘱季菏泽有空去看看她。

    而这边,从陆宝澄的嘴里听到邵颍川的名字,季菏泽就预感不妙,下班后他推了部门聚餐的饭局,把车直接开到了虞小婵家楼下。

    门铃按到扰民,她才来开门。蓬头垢面,素面朝天,简直像另外一个人。

    看她睡衣外面裹着毛绒毯,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无精打采,季菏泽忍不住皱眉,嫌弃地数落她:“虞小婵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说着把来时途中打包买的饭菜塞到她手里,“还没吃饭吧,先吃饭,给你买了喜欢的烧卖。”

    碰到她的手,一阵滚烫。他顺势伸手试探她的额头,摸着得有39度。

    懒得和她废话,他自作主张地替她决定:“吃完了送你去医院。”

    她没躲,温顺极了,迷迷糊糊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嗓子哑成这样。

    客厅里传来电影leon的经典桥段,阳台窗户敞着,秋风灌进来吹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茶几旁散乱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不知道她夜里喝了多少。

    他把乱糟糟的沙发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把她半扶半抱地安置在那里,起身关了阳台的窗。拔了电视电源,转过头来想教训她一顿,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算了。

    他心里骂她“作”,却又忍不住心软,把饭菜推到她面前,连筷子都掰好了递给她。

    虞小婵却一点都不领情。昨天夜里睡觉前她忘了关窗,醒来不舒服就跟领导请了假。冰箱里只有啤酒零食,她懒得下楼,瘫在家里选了一部老电影打发时间,越看越难受,不知道是为了死去的里昂,还是为了谁。

    她想起在伊斯兰堡的时候自己也发了烧,邵颍川亲手煮了燃面给她吃。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身穿白衬衫的他站在炉灶前的画面。

    突然间她就很想念那个味道。

    她被酒精支配,推开季菏泽递给她的筷子,抓住他的手撒娇呓语着:“我想吃你做的燃面……”

    季菏泽没见过她这么“蛮不讲理”的样子,一时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给你做过燃面了?”

    “邵颍川……”

    她的后半句话像夏夜灿烂烟花的余音,在耳边悄悄炸响。

    季菏泽唇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这顿饭到底也没吃成,季菏泽不再理会虞小婵的无理要求,从她的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长风衣,把她整个人一裹,打横抱了起来。

    送到医院,做了血常规,挂了点滴,看她小脸红扑扑地睡着了,他才稍微找回一点理智,坐在病床旁静下来去理顺事情的来龙去脉。

    点滴瓶还有大半,他若有所思,最后拿上手机和香烟去了医院楼下的花园。他挑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满怀心事地连抽了好几支烟,待烟蒂落满地,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邵颍川的电话。

    可是无人接听。

    已经很晚了,花园里人迹罕至,他又坐了一会儿,掐算着时间正准备回去,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没工夫和邵颍川寒暄,电话接通后开门见山:“你和小婵怎么回事?”

    邵颍川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却没有正面回答季菏泽的问题。

    他问:“婵婵还好吗?”

    “不好。”季菏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她高烧不退,我送她来医院输液,这会儿刚睡着。”

    他不想和邵颍川兜圈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你知道她今天顶着高烧在家里喝酒吗?你知道她拉着我的手,错把我认成你,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吗?你和小婵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对我而言都很重要,可是如果你做了伤害她的事,我饶不了你。”

    邵颍川打断他:“菏泽,我和她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别问了。”

    季菏泽听到他这番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语气咄咄逼人起来:“宝澄说你们前几天一起去了洛堰湖,回来后小婵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就奇怪了,她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我认识她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她为了什么事想不开。当初是你要我配合你演戏,帮你顺利住进小婵的家里,现在她为了你魂不守舍,我这个帮凶连问都不能问了?”

    邵颍川不为所动,对他和虞小婵的事三缄其口:“我知道你担心她,我比你更担心。你如果真是为她着想,等她醒了你帮我带句话给她,就说我邵颍川会对她负责的。”

    季菏泽嗤笑道:“负责?你干什么了,竟然都用上负责这么严肃的词了。你可别跟我说,你俩睡了。”

    他不过顺口一说,说完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邵颍川没搭腔,也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很尴尬。

    季菏泽率先打破沉默:“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