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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即见君子,云故不夷(上)

    “卫大人,日后在御书房行走,本官的折子,请多费心啦!”

    “一定,一定!”

    “卫大人,何时有空请到舍下小酌?”

    “本官听説卫大人写得一手好字,下月是本官的寿辰,能否请卫大人赐两幅墨宝?”

    “卫大人年少得志,不知可曾婚聘?”

    一下早朝,卫识文就被吏部待郎等几位大臣团团围住,絮絮叨叨地问這问那,他一再地作辑微笑,脸都僵硬了,仍不能脱身,他看看日头,已近晌午,不禁有些急了。

    “各位大人,今日聚得這么齐呀!”向斌从朝阳殿一出来,就看到卫识文被困得焦头烂额,嘴角微倾,荡起一缕轻笑,闲闲地説。

    众人一回头,看是向王爷,忙回身施礼问好。

    “本王正要找状元公问些事呢,這么巧,在此遇着,卫大人,如没有别的事,就与本王边走边谈吧!”向斌装着没看到众大臣讨好的笑脸,拉过卫识文,踱步向宫外走去。众大人面面相觑,本想与状元公套些近乎,看来今日又泡汤了,唉!

    卫识文边走边用袖拭去额头的汗,心存感激地看着向斌,這个王爷俊雅亲和,却又让人敬畏,朝中大臣都怯他三分,看他年纪与自已相仿,能有如此威望,真是令人敬佩。

    “王爷,莫不是你刚刚为下官解围,下官不知何时才能脱身。”

    向斌扭头看他,淡淡一笑,“這些人如蝇虫般,闻得了中意的味,便纷纷飞扑过来,你大可不必理会。在朝为官,要的是尽心尽责,而不是结交朋党。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不适应。”

    卫识文连连点头,“王爷説的是,下官苦读十年,不图光宗耀祖,只意青史留名。”

    “志向不错!你孤身在京,日后可以与王府坐坐。我有二位好友,一位是京城首富之子齐颐飞,一位是冷丞相的公子冷如天,他二人也都是潇洒倜傥之人,喜爱结交风流雅士,你会喜欢他们的。”

    卫识文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所谓英雄惜英雄,向王爷如此轩昂超群,他的朋友自然不凡。”多谢王爷关心,日后请王爷引见,下官一定要与两位公子认识认识。”

    “既然准备了做朋友,那就不必如此客气。三人中,我年长,他们称我为兄,你也同他们吧,识文,可好?”向斌拍拍卫识文,真诚地説。

    卫识文心内一暖,看着向斌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弟今日要在十里亭为朋友送行,不然今日到是个好机会。”

    “不急的,是那帮没有高中的举子?”

    “正是,也是向兄你在容贤居见过的。”提起容贤居,卫识文的心就微微抽痛。他一向自负,以天下才子之首自居,没想到那日竟让一个小女子折服,心自然被那抹倩影所系,想着如能金榜题名,定要寻遍京城,求得佳偶,与她对酒当歌,促膝吟诗。金殿庆功宴上,他的心没有半分欣喜,强颜欢笑地撑到最后,只因那抹倩影侧坐在龙座上,与他天河相隔。她没了初识时的聪慧与生气,只象是个人偶,规规矩矩地端坐行礼。那天还是皇上迎娶新妇之日,她还要祝福。卫识文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平和不舍,更多却是深深的无力感。他一颗火热的火就在那天碎了。

    “哦,想起来了。嗯,那你快去吧,不要让朋友久等。”向斌催促道。卫识文点下头,收拾心情,拱手道别。

    向斌含笑看着卫识文远去的身影,這人身上有一缕清高之气,还是性情之人,重义气,真是难得!他的出现,应是朝庭之福,只那眉宇间为何锁着一丝忧郁呢?金榜题名,皇上重用,這些都抵不上他心中的愁吗?真有些怪了!向斌摇摇头,看到侍卫向全在宫外张望着,他也该回府了。

    秋风劲吹,树木萧瑟,河水瘦缩。郊外,十里亭边,几近干涸的溪流,从乱石间穿过,岸边一两棵无主残菊清音如故。官道上的松树还有些绿,只那绿似被抽去了水份,没有一丝生气,一阵风过来,“沙沙”的落下一层松针。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悠悠。离家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梅清音拢拢肩上的风褛,看着十里亭上正在饮酒践行的人,不自禁地轻轻吟道。

    “音儿,你也学古人悲秋了吗?”梅太傅一身儒雅的长衫,相扶着夫人,立在一边,看着女儿幽思的面容,问道。

    “父亲,女儿年少,没见过多少人间愁苦,对于草木凋零,也涌不上触景之情。只此刻,满目秋色,行人依依惜别此景,不免有些感慨。”

    “唉,這深秋的天,你硬要到這十里亭外走走,徒增烦忧。”梅夫人爱怜地看看女儿,有些不舍。好不容易回府几日,居然不肯呆在府内,嚷着要出去转转,説哪怕吹吹风也好。

    梅清音秀眉一展,依到娘亲怀中,娇声説:“娘,你不懂,這郊外的秋色才是真正的秋,不象宫中此时,还花红柳绿,如春一般。孩儿在那里呆久了,有时都不知季节的变化,人傻傻的,凡事都要梅珍提醒。你看,這风,苍劲多骨,這日,微温却寒,此时,花就应残了,叶也该落了,一切该有本来的序然,宁可悲着惜着,心中却清清的,明明的。”